李莲花在鸟儿声声脆鸣中醒来。 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状似宫殿的房间中。 这建筑格外的巍峨庞大,人置身其中,只觉得渺小如尘埃。 此处大约是高山之中,气候极冷,哪怕是屋中,人呼出的气也能聚起白雾。李莲花醒来的床榻上,还有一身貂皮大氅,倒是十分体贴。 把自己裹紧后,李莲花慢慢走出了这个好似囚笼般冰冷的地方。 屋外果然和李莲花想的一样,山峰周围如盘龙般围绕着卷卷浮云,如海中波浪起伏不定。这处山崖还能隐隐瞧见绿色,再往高处看,便是皑皑雪山。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 “陆少侠这般一直看着我,都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了。”任谁被一双眼睛从头盯到尾,都会觉得胆寒吧。 陆清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李莲花撇了他一眼:“也不是我说,既然是来诗诗的师门做客,这手段着实粗暴了一些。” 陆清河那目中无人的眼睛,终于施舍般看了一眼李莲花,就像在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童。 “此处是云顶山,而你,也不是来做客的。” 李莲花看着这楼宇、这山、这云,心想:云顶山,与云隐山只差一字,却着实令人觉得望而生畏。 “结契就是结为伴侣。师叔不日便会继承掌门之位,云顶山掌门,此生不出山门一步,也就是说……”陆清河看着山中时时在变,却又亘古不变的云,似乎在下某种判决。 “就算是死,你也会死在山里。” 听到这,“啊,”李莲花又叹了一口气,这次的气长了一些。“这,这着实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李莲花似乎是把陆清河气走了。 自此之后,那人再也没来过,骆诗行也一直没有出现。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有几个神出鬼没的小童,给他支了银炭取暖,又每日给他准备饭菜和热水,就是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李莲花也不急,日日拿着房间里的棋盘,一个人左右手互博,倒也乐得自在。 那日与陆清河不欢而散,回来时,便看到棋盘上放了一张纸。上面写道:互通功法,心神合一,如是一人,合和如极,生死同命,是为结契。 原来这就是结契的意思。李莲花放下纸张,感受着体内生生不息的青云引,似乎心神牵动间,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与自己的重合在一起。 第二日,棋盘上又放了一张纸。上面写道:千年不移,百年轮转,天赋气运,一念苍生。死生无路,通达天生,物与人和,感灵悟性。鸿蒙混沌,岁月无功,得真修真,守见云开。 李莲花看了一眼,只觉得糟心。骆诗行瞒了三年的秘密,现在用一张纸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摆在他面前。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三日,棋盘上照例放着一张纸,写道:天冰莲心,生于灵脉,霜寒千年,凝塑冰魄。人与之存,十死无生,练精化气,可生灵根。 十死无生啊,李莲花将纸置于烛火之上,看着火花一点点吞没笔迹。 这个房间那么冷,小小的床榻上,被印下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迹,有小一些的,也有大一些的。那是骆诗行二十年来,受寒冷折磨时留下来的指痕。 想起陆清河说的,此生不出山门一步。李莲花心想,原来骆诗行用了二十年承受的痛苦,换来的仍旧是漫长的望不到头的寒冷。 到了第四日,李莲花醒来,便看见棋盘白子一侧,坐着一个人。 一个白发白衣,却鹤发童颜之人。 男人面孔不过二十来岁,气质却似遍染风霜、历经沧桑的老翁一般,无论多烈的风从他身边经过都会如水般宁静。 “李公子,可否与老朽手谈一局。”那人笑道。 李莲花理了理袖子,回之以假笑:“却之不恭。” 二人下得极慢。 对面之人棋风四平八稳,从容不迫。 李莲花则随心而动,想下何处就下何处。 “云顶山千年只修一道,李公子可猜得是何道啊。”白子吃下一颗黑子。 李莲花捻起黑子,轻轻落在生机所在之处。 “只怕,是仙道吧。” 对面之人,也就是云顶山掌门,云中子笑着再下一子。 “仙道已失落千年。” 李莲花一笑:“既已失落,又为何修仙问道?”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终有一线生机。” “仙道失落不假,却并未穷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