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华荣同学在林穗道场的最后一次课了,”老师见证了眼前的少女从小学进入道场,一路,同时一点没拉下正常学业,“离开道场后她就要去早稻田大学学习了,祝愿她在学业上能获得更高的成就!” 陈华荣是最最幸运的,道场中有许多孩子早在学棋几年后就离开道场,选择回归普通孩子的生活;也有少数幸运的孩子继续坚持在棋坛拼杀;再少数有家庭财力兜底,毫无后顾之忧的孩子,比如陈华荣,找到了学棋与学习的平衡点——学棋是为了磨练心志,学习则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底下坐着的少年们,目光中多多少少都有些羡慕:有的羡慕陈华荣的才华,拥有不俗的棋艺同时还能兼顾学业;有的羡慕陈华荣的勇气,小小年纪便自主决定了未来十年的规划,一手抓围棋,一手抓学习,两手都未曾落空;还有的羡慕陈华荣的投胎水平,能投生在顺洋陈家,真是天大的福气。这么对比来看,还是才华和投胎是人们最紧缺和羡慕的先天优势。 远在首尔的陈养喆,在收到女儿成功考取早稻田大学的消息时,正在验收新建好的大宅正心斋。大宅占地一万多平方米,周边光是树就种了两万多棵。由高僧题字的正心斋牌匾下是蓝绿色的气派大门,进入大门后便可看到绿树成荫的庭院、游着锦鲤的池塘以及红砖青瓦的大宅。 日光洒在宽广的会客厅中,陈养喆沐浴在这片金光中,轻声哼唱起了早稻田的校歌: “看啊那里,常磐的森林, 心之故乡,我们的母校, 聚集又离散,人虽有变, 仰望不变的理想之光, 一起同声响彻天空, 赞扬我们的母校……” 这一刻,他仿佛也变回了当初踏入大学校园的少年一般。望着窗外的美景此时他又想起,高僧曾经告诉过他,为此宅命名正心,是他为顺洋和陈家卜算的命理,只要顺洋以及背后的陈家掌门人坚持正道经营,不失本心,便可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可自己少年的梦,不过是让娇妻幼子过上优渥的生活。他未曾想过弱冠之年成立并发展壮大的粮食运输公司会在二战中一蹶不振,战后他又创立制糖公司,后来才一步步发展成现在的顺洋,一路上阴谋诡计、钱权交易都不算新鲜事了。而如今的顺洋成了参天巨树,与其余家族企业和跨国公司争夺着这片土地上越来越少的养份,他又如何能在群狼环伺的险境中,若是守正道经营,便等同于在豺狼虎豹围攻中如家犬般夹着尾巴甘愿示弱,顺洋这巨兽也无异于自废武功,只待引颈受戮。 少年的梦对他来说,已是过眼云烟;理想的光在他眼中,早是昙花一现。 怪不得人人都称颂青春,感慨少年,追忆过往——因为年轻的孩子,尚未被现实的残酷伤害,也未被俗世的污浊玷污,没有多少依仗也没有什么束缚,自然可以对理想抱有热忱,对世界满是期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愿意闯一闯,看一看;纯善的少年,遇到困难与悲剧,第一时间也不会转向阴谋诡计;纯净的孩子,不会像商人一样,把眼前人的利益全部算尽,压抑本该纯真的感情,向现实献祭灵魂与热血。 陈养喆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到了羡慕自己的孩子们青春年少,理想洋溢的年纪…… 而新家中其余真正享受青春年华的少年,却并非如陈养喆所想般轻松且愉悦,至少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心中的理想之火早已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陈荣基书桌上摆着自己憋不出几句的公司法和商法论文,急得拿头撞桌,可是再痛苦也挤不出更多字了。对陈华荣考入名校的消息,他似乎接受良好。因为几个月前的韩国高考季,他得知弟弟陈动基考取了成均馆大学;时光再倒回几年之前,他也早就感受到学业上力不从心,被弟弟妹妹在各学科乃至身体健康方面全方位碾压的挫败。虽然他不想承认,可自己在成均馆大学的大部分科研资金是顺洋资助的前提下,也只考了韩国还算可以的庆熙大学。陈荣基还记得,父亲听到消息后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望,不过淡淡评价了一句:“可以了,我供你吃供你穿,没让你吃过一天苦,你能给我这样的回报算是可以了。” 陈动基在房间里摇着占卜用的铜钱,嘴中喃喃自语,大意是抱怨老天没把自己生成长子,也没给自己如妹妹般聪慧的头脑,想问问老天爷对自己命运的安排或是建议。三枚铜钱落地后,他迅速记录后,再次把铜板握到双手掌心,心中默默重复之前的问题。如此六次之后,他赶快捡起扔在一边的韩语《周易》译本,念叨着:“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许久后扔掉手中的书籍,仰天大笑,“我还是不会算啊啊啊!这究竟算什么答案啊?求你了老天爷,给我个确切的答案吧!” 只有陈润基比兄长们更早得知或是说预见到这一消息:在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