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挂着许多条金属链子,挂坠有大有小,看起来廉价,但样式倒比衣服的品味好那么一些。 他知道,姜乐所说的“不喜欢欠谁的人情”,指的是他昨天送药的事。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挑了一个简单的金属链条,随手戴在了脖子上。 姜乐听见金属的磕碰声,转回头去看他。 她站的位置只能勉强瞧见周泽的颈侧,看不见整个后颈,但也足够了。 那条金属链子并不算细,但也遮不住太多东西。只是,银色的链条挂在脖间,将那条红痕分割、遮挡,一眼看去,便没有那么刺眼。 她原来挨姜全的打时,有时候会伤在脸上。那时候,许多早熟的同龄女生陆续学着用素颜霜之类的东西打底,但姜乐却懒得用化妆品来遮挡脸上的淤痕。 她会戴帽子、墨镜之类的修饰品,不是为了遮掩,只是为了在别人造成的伤疤之上,覆盖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许,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确认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权。 回过神时,姜乐看到周泽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才猛地发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他的肩颈处走神。 而周泽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目光沉静却有穿透力,她感觉自己的心思与想法在这样的目光面前一览无余,但他的眼神却又是温柔而包容的。 这种温柔,来源于他对一切的坦然,不惧被她窥视,不怕露出弱点。 姜乐被这样瞧着,不自在地扭过了头,清了清嗓子,“夜市一般都会开到很晚,我估计会再呆一会儿。你如果累了就回家,不累的话...坐这儿帮我打游戏上分吧。” 说完这话,她的耳根莫名有些热。 街上的嘈杂喧闹声,盖不住她耳鼓里自己的心跳声,不安而躁动。 而周泽只是在她身后,轻而柔地回了一声“好”。 * 姜乐发现,周泽好像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每次她扭头去看时,他都始终保持着端正的姿势,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好像把游戏里的厮杀当成了数学题一样攻克。 她把人留了下来,却又觉得别扭,不想与人离得太近。因为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相处,也想不出能和他聊些什么。 所以,姜乐一直背对着他站着,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站一坐,谁也没有和谁说话,只有游戏里的音效不知疲倦地响着。 后来,大概是那群加班的、外出玩乐的人都散了场,街上的人更多了一些,姜乐忙着应对,倒是渐渐把身后的人给忘了。 等她再闲下来时,转身一看,周泽的头轻轻靠在钢架的立杆上,手搭在腿上,手心里的手机留在游戏的大厅页面。而他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长睫在他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安静、疲倦,脸上凌厉的线条也多了丝乖顺。平日里,连课间都没打过盹的人,在闹市中睡得倒沉。 姜乐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几眼,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低下身子,将他手里的手机摁灭,游戏的背景音跟着没了声。 “乐乐!” 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姜乐扭头,见是朋友回来了,本能地将手指抵在唇前,示意她小些声音。 女人顶着一头卷曲的黄发,脸上妆化得很浓,上身穿着一个吊带背心,露出略有肉感的两臂与惹眼的沟壑。 姜乐朝着她走过去,轻声说了句:“桃子姐,今天回来这么早。” 胡桃闻言,眯起眼对她一笑,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怕你没吃饭,饿得慌。”说着,把手里拎着的两碗麻辣面递了过来。 头顶被揉地发毛,姜乐不乐意地缩了缩脖子,不满道,“说了别总摸我头。” 胡桃闻言,反而更嚣张地又在她头上摸了两把,“我大你十岁,做姐姐的,摸两下妹妹的头,天经地义。” 姜乐拿她没办法,无奈地撇了撇嘴。 胡桃今年二十七岁,家里人不满她是个女孩,取名上也敷衍地定了个“桃”字,因为不喜欢人家给她取外号叫“核桃”,胡桃见人就让叫她一声“桃子”。 至于姜乐和她的关系,说来也是戏剧化。一开始,她刚上街摆摊时,摊位就支在胡桃的衣服摊旁边。虽然没有占了谁的位置,但两个人都是同行,姜乐生意又好,难免惹恼了胡桃。 胡桃大她十岁,早就辍学出来闯社会了,什么样的活都干过,自然看不上一个小姑娘。 姜乐的摊位上人流不断,胡桃面上不显,却在一天出摊时,直接拎了一桶油漆来,把姜乐摊上的衣服全都泼了个遍。 那时候,姜乐个子还没有现在高,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