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跟着周淑英的目光看了陈如月一眼,面上并不显露什么情绪。 这些年,他也跟着母亲见过陈千兵不少次,也喊他一声“叔叔”。但今天却是周泽第一次见到陈如月。 原因说起来也算不上简单,毕竟牵扯到私人的家务事,总是纠葛颇多。 陈千兵早年忙于事业,一直没有结婚,发家后才找了富家的女人成了家。 虽然他的妻子算得上名门,但她家里在这些年里施展不足,渐渐有些没落,若单论财力,倒未必比得上后来起家的陈千兵。 两个人结成夫妻,一个嫌弃对方底蕴修养不足,一个看不上对方的呆板无趣。结婚没多久,两人便分居了,只是碍于两家的财产与利益纠缠,始终挂着夫妻的名义,没有离婚。 陈如月总是跟着母亲住一段日子,到了一定的时间,又回到陈千兵身边,但说起来,还是在母亲身边的时间居多。 也正是因此,周泽直到今天才见到她。 陈千兵与周淑英关系好,又向来是个心大的人,听了周淑英稍带揶揄的话,他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一声,回道: “还是她母亲教的好,要是放我身边,早教成个野猴子了!她内向,倒是和你家周泽的性格挺像,两个小年轻,一个比一个稳重,倒衬得我不像个成熟的中年人了,哈哈哈!” 周淑英跟着一笑,应和着回他:“你这性子是越活越年轻,倒是个好事。” 说着,她对周泽使了个眼色,指了指一旁的两个座位,示意他,“你和如月坐一块儿,男孩子,餐桌上要懂得服务好女士。” 周泽毫不意外这样的安排,垂眼回了声“好”。余光中,却似乎看到身边的女孩身影僵了一瞬。 他替陈如月拉开椅子,等着她坐下。桌上的两个主人动筷后,又周到地替她倒水夹菜。 陈如月始终低着眼,对他也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周泽看得出她对这样的环境感到不适,也瞧得出,她只是碍于家庭教养,始终保持着良好的礼仪与姿态,背和脖子都挺得直,虽然想要逃避,却始终不敢有任何低头畏缩的姿态。 富人家教出来的女儿,无论何种情景下,最好都是落落大方的。 他瞧了她两眼,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尽心尽力地扮演好今晚的角色,其余的事一概不想。 两个大人攀谈商场上的事,周泽与陈如月不能插嘴,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笑着点头应和。 谈笑间将生意上的那些事寒暄完,陈千兵才扭头看向周泽,笑意盈盈地说: “小泽这些年真是长大了,这身量气度看起来真不一般,比他爸当年还要像那么回事儿。” 说着,他倾身凑近了些,眼睛微微眯起打量周泽,语气有些感慨:“就是有点儿清瘦,眼圈也带着色儿,少了点高中生的活力。” 话毕,陈千兵笑着瞥向周淑英,手里的酒杯往她的杯子上轻轻一撞,戏笑道:“看来你这当妈的,还是不知道心疼儿子。” 江铎还在时,陈千兵便与这家人常来往,多少也知道夫妻二人在育儿上的理念分歧。周淑英拿她在公司里对下属的那套来教养自己的孩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有些严苛。 只是那时候江铎尚在人世,虽然家中大小事都听媳妇儿的,但毕竟他性子柔,在周淑英管教孩子时也会在其中缓和一二。 那时候,周泽虽然早就是个小大人,但稳重之中尚且有一些孩童的可爱,如今再见,倒是彻底找不出一丝少年该有的模样了。 他这句话发自肺腑,却并没有意识到话里的唐突逾矩。 周淑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举杯抿了口酒,言语含糊地将话题带过。 “他是我儿子,自然不能长成个软骨头,人生都是先苦后甜,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陈千兵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说的也是,小泽毕竟是个男孩,你对他严一点也正常。不像我家月月,从小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她妈养得胆子越来越小,哪怕这样,我也不舍得凶她,大不了就是将来为她找个好人家,一辈子宠着,别让受了委屈就行!” 他这话说得宠溺,但不免掺杂了男性家长对女孩的轻视与不认可。在座的人都心思敏感,听了这话,一时都静了片刻。 周泽不动声色地看向身边的女孩,见她挺直的头终于微微垂下,捏着刀叉的手则是指尖泛白。 周淑英在两个小孩身上打量了几眼,笑着打圆场:“周泽如果生成一个姑娘,我反而会对他更严格。不过像如月这样也很好,文文气气的,很招人喜欢。你说是不是?” 周泽闻言转过头,知道她这句话是在问自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