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有些听不分明,“江宁下的雪,会比上京更大吗。” 青年人的墨发迎下几点白玉子,缀在发间。 沈兰御似是回想了片刻,“江宁的雪,并不比上京大。只是比上京还要湿冷一些。” “这样啊。”晏亭梨伸出手,袖里探出的一点指尖微红,“我还从未好好见过上京之外的雨雪呢。” 她第一次去到离上京很远的地方,便是和亲。 她语气很平淡,却透出一点很恍惚的悠然。 沈兰御安静了一瞬,才道:“江宁在初雪的日子,会酿一两坛清酒,来年开春再饮,以迎新岁。” 晏亭梨回想片刻,“地方志里也有记载吗?我还没看到南地篇。” 沈兰御应道:“是。不过也有一些旧俗已经不流传了,只是记载了而已。” 晏亭梨点点头,“听说初雪日还能祈福。只是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沈兰御认真地听着她语气中的憾意和一点抱怨,便扬起一点浅浅的笑意,“那便等到上元节吧。” 上元节这一日祈福,是大勤各地都有的。 并不分南北。 晏亭梨反应过来,便笑起来,眼眉一瞬明媚,“也是。上元节也很快了。” 她其实也很是豁达,并不会太纠缠于已经过去的事。 沈兰御一句还有上元,她便已经想到了到时候要许什么福愿了。 冬日寒重,少女的眉间却有如春光映落,破开清萧。 沈兰御转开眸子,看向微波湖面。 檀珠缠绕腕间,压在沉稳有力的脉搏之上。 松玉将发簪找回来时,晏亭梨正和沈兰御往膳厅走。 晏亭梨见她回来,没有第一眼便先看向那支熠熠的金簪,而是看着松玉被冻得通红的手,片刻后才移开目光。 李从徽很擅厨艺,问过晏亭梨并不惧辣后,更是做了一道辣味的圆子。 晏亭梨尝过后,没有掩饰地赞道:“夫人的手真巧,味道真是极好。”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李从徽见状,笑意更明显了,声音越发温和。“我有些日子没下厨了,好在还不算生疏。殿下喜欢便好。”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了半晌,才发现沈兰御一直没有说话。 看过去时,才发现沈兰御正饮着汤,向来浅淡的唇色现在泛起嫣红,面色也有些微微的朝红。 李从徽忙让人取来牛乳,“哎呀。这粉饺是辣的,我顾着同殿下说话,忘记交代你了。” 沈兰御好似想说话,张了张唇却又闭紧了。 晏亭梨从未见过沈兰御这堪称窘迫的模样,强忍笑意,却也忍不住。 直到沈兰御饮下牛乳,缓过来后轻咳几声,“是我没留意。无碍。” 李从徽无奈地笑了,“你呀,同你先生还真是一样。” 沈兰御垂下眼,这时候的他似乎彻底褪去了沉稳的疏凉,才有了寻常儿郎在亲近长辈面前的模样。 晏亭梨道:“沈相看上去便不像能食辛辣的人。” 说到最后,她不禁莞尔。 沈兰御压下了刺激的辛辣,面色才又恢复如常,只是唇色依旧有些生嫣,“......徽姨和殿下不要笑了。” 他话一出口,她们便更忍不住了。 笑声清悦入耳,沈兰御很无奈地牵了唇,笑意浅浅。 —— 用过午膳后,晏亭梨同李从徽坐谈了小半个时辰,便要起身告辞。 一顿午饭下来,李从徽对她亲近了不少,正要送她,便被晏亭梨阻了。 “夫人不必。您忙自己的便是,不必送了。” 于是便由沈兰御同晏亭梨一起出府。 临走前李从徽还在说下次再请晏亭梨来坐一坐,她笑着应了,这才转身,跟着沈兰御往门外走。 雪幕遮眼,晏亭梨没有让松玉撑伞,而是流英撑着松玉,她自己举着伞同沈兰御并行。 晏亭梨抬起头,轻声道:“今日多谢沈相了。” 沈兰御道:“殿下不必言谢。我本也是会来的。” 晏亭梨忽而浅浅一笑。“沈相。” 沈兰御侧眸看她。 晏亭梨说:“我和你之间好像总是在谢来谢去。” 少女的声音很轻盈,笑意很分明地从话间溢出。 沈兰御垂眉淡笑,“殿下知礼,是好事。只是我做的于殿下来说并不算什么,殿下确实不必时常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