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梨将瓶子又封好,“又该如何解毒呢?” 关键的地方她想到得很快。 沈兰御将琉璃瓶拿起来,看着红液在瓶中轻晃。 他轻声:“东盈果虽味重,可若入酒,则无味。” 晏亭梨微有讶异。 那的确是很难得的毒。 只听沈兰御继续道:“东盈果的解毒法,是以毒攻毒。” 用以相冲的另一种毒,是赤蛇血。 赤蛇只生长于南疆,若非特地去寻,中原之地是难有的。 赤蛇毒发,中毒者若无解药,便只能生生腹痛而死。 赤蛇毒可用东盈果解,东盈果毒也能用赤蛇血解。 二者互相克制,可相解毒性。 这两样东西在南疆民间也极为稀有,多为王室贵族所有。 “南疆公主身边有一条养了五年的赤蛇,”沈兰御将琉璃瓶放回匣中,眸光明暗不辩,“殿下,千万留心。” 晏亭梨是很知恩善念的。 她知道沈兰御并不敷衍,是真的在好好地教她,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尊。 她点着头,思绪却飘远一瞬。 沈兰御并不是勋贵世家出身。 江宁寻常人家,薄衣登科,寒门探花。 多年艰磨,才得上京一片沈庭芳春。 他父母早去,亦无近亲。 绮纨之岁便能着青衫上金殿,后又得封丞相。 身有文士之风,貌比潘玉之盛,可以说是权名皆得。 尚未而立的年纪,已到了这样的位置,谁也不能说是只靠运气。 但沈兰御在皇帝面前从来谦静清正。 大抵是他从未有僭越恃权之举,于政务国事上也着实勤勉为民,从不结党营私,敛财造势,皇帝对他一直很信任。 毕竟,一个身后没有权贵世家支撑,布衣出身的丞相,若真要处置起来,比起其它世家,掣肘忌惮之处可少得多。 晏景清也很欣赏他。 不止晏景清,天下多少人都在唇齿书文之上,慨叹一句“愿似君逢水,扶摇青云上。” 或羡或妒的一句话。 谁又知年少拜相的沈兰御长路独行,青云几何,风霜又几何呢。 晏亭梨暂且掩下飞散的思绪,依旧笑得眼睛弯弯,眸间秋水盈盈点点,“我记住了。” —— 晏亭梨在午时前便回了宫,午后沈兰御有事要出宫,只让她带几样草药回去再认一认。 少女伏在桌上,莹润的纤指随意地拨了下草药,鼻尖萦绕着几种药材各异的味道。 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她从前并不主动涉足权争之事,以她的亲族,是不可能帮上晏景清什么忙的。 而皇后的母族底蕴深足,虽然近年来被父皇有所打压,锋芒暂敛,但在上京依然是屹立不倒的清贵世家,自然不需要她再添什么力。 换句话来说,就是她确实只需要寻乐妆扮,哄哄皇后高兴,在晏景清面前当个俏皮天真的幼妹,便能一辈子高枕无忧了。 前世她便是如此。 显然,这样不成。 重生一回,晏景清依然把她当成需要保护得很好的幼妹,并不主动将那些党争之事告诉她。 这定然也不成。 晏亭梨不自觉地用手指压在唇上,思索片刻后,她坐了起来,“我要去东宫寻皇兄。” 又补上:“前几日绣的护腕也一并拿上。” 外头下着小雪,宫道上的雪日日清理,宫墙上的却堆砌成霜,似流云沉沉坠下。 松香将伞稳稳撑在二人头顶,道:“殿下还没用午膳呢。” 她语气关切,是真的担心她饿着。 冬日体寒,更易伤胃。 “我还不饿,”晏亭梨安抚她,“见完皇兄咱们就回宫。” 到了东宫前,正好遇上晏景清身边的石玉。 “皇兄在做什么?若是要紧的话我先等一等。” 石玉笑着引着她们去书房,“殿下正在书房办公务,倒是不要紧。况且小殿下来了,奴也正好让殿下用些午膳,否则又要忘了时辰。” 晏景清办公总是太专注,时常忘记用膳,过了时辰便索性等到下一顿。 偏又不喜被随意打扰,侍从也只能苦个脸盼着自家殿下能出会神意识到饿。 “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