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长生蛊 玖:同根相煎何太急 六月半刚入伏,天便开始热得让人耐不住了。 蝉也开始了第一声鸣叫,聒噪得很,却要一直叫到秋露冰冷时。 苏杭的兵不出念尘所料,在兵符抵达金陵前便已然被锦庄收编,但如此迅速也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朱雀的信报刚传过来,青龙的请罪信也到了。 “卢二哥说待慕容公尾七结束后回京,希望我届时惩戒他不告而别之过。”念尘读着信笑了起来,“眼下用人之时,我要如何罚他?” “辛苦许三爷顶了他的差事,这一季本该卢二爷负责阁中巡防的。”文甫也笑,“不过他二人本就是结义兄弟,不用事事都这样细分。” “是。”听到“兄弟”二字,念尘皱了皱眉,“说来也好笑,自古同室常操戈,异姓兄弟反而总没有什么好争的。” 文甫知道他这一句惆怅之语缘何而起,拿起朱雀传来的信笺又看了看,道:“慕容沛生前乐善好施,又死得悲壮,再加上他就刑那夜冰雹飞雪,锦庄借机大肆宣扬一番,自然能收服人心。不过这样也好,朱玄二人该干什么再明确不过了,此事悬而未决的那些日子我可真是坐卧难安。” 念尘“嗯”了一声:“按日子算,朝师快到金陵了。” 文甫点头,一把折扇摇得快没影了,吐了口气道,“今年实在是苦夏啊。” 念尘闭上眼睛,熏热的夏风卷起他额角的两须黑发,又闷又黏。 太子宇文辕麾由梁京领出的朝师,行军二十六日方至金陵城远郊。盛暑天千里行军,中暑者大半,未中暑倒下之人也体力不支,辕麾便下令休整。以逸待劳的锦庄军在体力和军需都已占了上风,而张承溯又使两前锋军露夜奇袭,火烧营帐。本就因暑气而军心涣散的朝师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死伤大半,辕麾也在混战厮杀中下落不明。 据几个侥幸死里逃生的兵卒说,那火烧了足足一里地,烧了一整夜,把天都烧得火红。黎明时分,从东方天际线出来的不止朝阳,还有一支轻装快马的队伍。他们穿着墨黑的衣裳,蒙着面,起先谁也不知道是哪一边的队伍,而辕麾以为是地方的援兵,冲他们举剑高喊求助。那些人并未佩剑带刀,一个个从地上捡起亡者的兵器,见着朝师便砍。朝师本就困顿不堪,如今见锦庄又有旁人相助,自然乱了阵脚,四下溃逃。当时辕麾身披八创,被部下带走一同撤退,在路上却中了埋伏,一伙人尽数被掳走,从此音讯全无。 锦庄由此战名声大噪,张承溯也顺理成章地接手父业,正式成为了新的庄主。 太子出征未捷反而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回京中,献帝大恸,三日不早朝。刚诞下一女不足月的太子妃魏紫闻讯失声大哭,从此委顿。而皇后原本便不得宠于献帝,听闻独子遭遇不测,与陪嫁侍女落饰削发,日日青灯古佛相伴。 太子死生难料,那些传言又把他被俘前的伤势说得那样重,朝臣便开始商议另立太子之事。从前念尘监国之时对他颇为欣赏的几位重臣便上书举念尘为太子,而那些辅佐太子的大臣自然不依,认为纵使太子罹难,如今尸骨未寒便易储,乃是今上不仁、七皇子不悌、上书者不臣。两派争执不休,势若水火,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暗潮汹涌中人人各怀心思。 而作为这个政治漩涡最中心,亦是那个背后搅弄风云之人,念尘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既不与支持他的大臣结交,对反对之人也笑语相迎,不问朝政,一如往昔。 此刻他甚至在探望病中哀痛的太子妃。 “真漂亮。”念尘轻轻地抚着小侄女嫩生生的脸,小娃娃似乎很喜欢他,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堆满了笑,口中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欢叫着什么。身边的侍婢乳母都撤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念尘,太子的女儿嫣儿和太子妃魏紫。 和嫣儿的欢快一对比,魏紫的悲痛显得更加深重。 隔着珠帘和纱幔,她的啜泣在念尘听来竟有些飘渺失真。 “尘弟,你把他还给我吧。” 念尘闻言轻笑,用宽慰的语气道:“我只是抱了她一会儿,嫂嫂怎的这么小气?” “别装疯,我知道是你。” “嫂嫂怎么说也是书礼之家的小姐,如今是一朝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之人,说话好生无礼。”念尘皱起眉头,“什么是我?把谁还给你?我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尘弟会不知道?”魏紫的笑有些轻蔑。 “我知道嫂嫂先前听信谗言,叫人把自己的陪嫁侍女打死了,为此母后还罚了嫂嫂禁足一月……看来上一次的教训还是不够,嫂嫂如今又爱偏信谣传。”念尘仍然温柔地逗弄着嫣儿,修长的手指被小粉拳握在手中,显得这小手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