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20220603:改了断句和标点,不影响剧情。
长生诀:长生蛊 贰:谁人顾影奏广陵 南王府上下这几日都在忙着准备南昕王的寿宴。 唯有静园有清静可言。 十指拨素弦, 曲如汤汤流水。 月纱下, 红颜惹人醉。 妙目流转,凝睇秋波媚; 朱唇微启,含笑春风愧。 一曲终了,隔着面纱,霖若抬起眼望向面前端坐的赵息轻声道:“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三公主的琴艺越发长进了。”赵息微微一笑。 “承蒙公子赐教。”霖若垂首道,“不知今日要学的曲子是?” 赵息抬手拂去落在琴上的柳絮,后者轻盈地扬到了空中,打了个旋儿被风吹走了。 “公主且先听。” 霖若偏偏头礼貌地道:“公子请。” 凄凉苍郁的琴声如同疾风中枝折叶凋的苍松。霖若闭上眼,仿佛壮士一去不复还之景就在眼前。不知何故,听着琴声总有阵阵悒郁愤懑之感充斥胸膺而无处宣泄,只得化为清泪坠落,颗颗触案即碎。 再睁眼,风撩起面纱,面前的佳公子就这么撞入眼中。 霖若想伸手把面纱整理好,却动不了手。 分明就坐在面前的人,却要用一层月纱来隔断。平日里看不真切的人,如今叫她看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怎么舍得放下那月纱再次疏离起来?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这么轻声叹了一句。 嵇叔夜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曲罢,赵息收手叹道:“每奏此曲未尝不曾愤郁难平……” 抬眼见霖若面纱半撩,露出一张清丽纯然的脸,双眸清雨含泪正望着自己,于是忙看向别处:“失礼。” 霖若微窘,抬手将面纱整理好道:“是我见风撩起面纱,却因听了这曲子失了魂没有整理,有失礼数,望公子见谅。”说着拭去泪水,“此曲让我不由想到一句‘寂寞壮心惊’。” 赵息欣慰笑道:“不知当年杜工部写下这句时,是否也如公主一般叹息泪下?” “公子见笑了。”霖若面上一红。 赵息摇头,起身踱了两步,望着身边一株株柳树叹道:“寂寞壮心惊,空有报国壮心却无同行之人,可不是寂寞壮心惊么?”抬手折下一支柳条,吹走灰白的柳絮,“如今京中人见杨柳只会想着美人柔腰送别曲,可我见了……” “大约公子想到了桓公的‘树犹如此’罢。”霖若轻声道。 “是了。”赵息苦笑着转身,“还记得青晋二州失守那年适合情形——这几年来这树与我都长了这么大了……” “北狄寇城去,京中犹歌舞。觥筹交错处,谁忆黄沙骨……” 霖若轻吟道。 赵息坐下,依旧苦笑:“想想常莽中人如今似乎各个醉生梦死,我也差不了多少。” “霖若大约拖累了公子,让公子违心在此教琴曲。”霖若的声音低低的。 “侯府王府世交,王爷所托,不至违心。”赵息正色道,“是这曲子让人……”忽地面露窘色,“说起来,那诗是我酒后胡乱吟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也并未有藐视南姬夫人的意思……” 霖若温和地笑道:“这么多年了,公子是知道我的。我读诗向来囫囵吞枣不求甚解,故而公子不必解释。” 赵息愣了愣,表情变得柔和起来:“是了,你我相识也已有这些年了……只是自你及笄后,你我之间不论称谓变换还是遮面避嫌,都真真让我们生分了许多。” “家规国律如此,霖若也无可奈何。” “你看月樨,现在无人时也还是叫我言兮哥哥——” “她现在是王府长公主,平日众人不免惯她些。而我非嫡非长,骨子里又是流了狄戎血的,行事还是处处小心些好。”霖若笑着打断他,“说了这么多,公子这曲子是教也不教?” 赵息无奈地摇摇头。 “教是自然,公主可有听过——”说着迟疑了一下,“嵇康嵇叔夜?” 霖若眸子一亮:“风华如此人,我当然知道——刘季伯在书中对他可是大加赞赏。”忽地自知失言,垂首再不言语。 赵息吃吃一笑:“看来公主已看过《世说》一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