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大公子江文杉,其人乃是冠盖都城的纨绔一枚。 他从十几岁时就出入于风月玩乐场所,如今年岁二十,未有姑娘家愿意与他议亲。 不过江文杉本人对此并不在意。 他只喜好玩乐,倘若真成了亲,家中有一夫人管束,反而更不自在。至于女子,他身边美人如云烟更换,最近喜欢上的便是梨花玥里新养出来的容月姑娘。 黎念容缩在柜子里,勉强让自己不动弹。木柜中的空间狭小,一点动作都会发出声响。虽然外面的江文杉未必察觉,但是落在黎念容和启清明的耳中,就会分外鲜明。 江文杉可没想到柜子里藏了人。 太尉公子慢悠悠的将垂帘卷来,仰头看从楼阁上抛掷落下的大红色绸纱。“倾城之舞”已经开始,梨花玥中丝竹管弦乐声不断。 听着乐声遥遥传来,黎念容无声的将手伸过去掐启清明。启清明控制不住轻“嘶”了一声,随即立刻收声。 江文杉回首,好似听到了什么,但下一刻敲门声响起,女子清润柔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公子。” 这声音江文杉十分熟悉,正是他近日心上挂念的那位容月姑娘。 “进来吧。”江文杉随意道。 容月遂推门而入。 女子发上精巧的簪了尚带珠露,半掩娇艳的芍药花,眉心精细的绘制了花钿,淡金色的流穗从额前垂下。她美目轻颤,提裙对江文杉行礼道:“多日不见公子了。” 容月身后是捧着糕点果盘的侍女两人,她们在容月之后进入,动作小心的将盘盏放在桌上。 江文杉是梨花玥的常客,故而姑娘们对他的性情也算熟悉。这位纨绔公子出手阔绰,为美人一掷千金之事常有,许多时候都极好说话,但若是触了他的霉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是常有。 摆放好糕点果盘后,两个侍女便退到边上,尽量不发出声响。 但江文杉捏着酒盏随意扫了她们一眼。立在一旁的容月意会,轻声吩咐两人出去。 等到雅间的门关上,容月才婷婷向前,娇笑着坐到江文杉身侧,为他斟酒道:“许多日不见公子了,还以为是公子忘了奴家,寻旁的姐姐妹妹去了。” 江文杉面色不愉,一瞬间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因为那门客随口的一句话,而被父亲打伤了腿这件事情。他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又在府中休养一月,这才行走看不出迹象来。 想到那门客,江文杉的心情就郁闷。他轻飘飘盖过这个话题,看容月道:“容月姑娘今日怎的没有带琴?” 他欣赏容月,正是因为容月那一手琴曲,高山流水,落珠溅玉。 “今夜有花魁倚澜姑娘作舞,倾城舞自有倾城乐相配,容月再为公子抚琴,岂不是画蛇添足,搅扰公子雅兴?” 今夜江文杉来此是为了什么,容月心底清楚得很。梨花玥如今的花魁娘子倚澜,每三月表演一次倾城之舞,除此之外,并不待人见客,哪怕千金亦如是。也正因如此,无数世家公子只能趁着倾城之舞的表演,蜂拥而至,借机多目睹几次花魁娘子芳颜。 物稀才珍。 至于容月,她今晚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女子着倚靠在江文杉身边,将手上杯盏递过去:“有倚澜姑娘作舞,众乐师奏声,容月实在没什么可献于公子的,只能为公子斟酒奉茶了。” 江文杉高兴的接过酒盏,连饮了数杯,显然兴致极为畅快。 他是畅快了,黎念容在柜子里却分秒难熬。这柜子似乎并不紧贴着后墙,与墙之间尚有一条小小的缝隙,故而一旦有人后仰,就会发出轻微的晃动。黎念容无意间后仰了一下,险些被那微不可查的晃动吓个半死。但她在柜子中的姿势实在很不舒服,整个人僵坐着,腰背挺直,连吐息都不敢乱动。 无声的黑暗间,黎念容感觉到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扣住她的肩膀,带着她的身体向后仰。 黎念容转头怒目瞪去,却陡然觉得额头贴到一堵胸膛。 启清明今日穿的衣衫柔软随意,贴上去并没有什么不适,他身上淡淡的檀木气味逸散鼻尖。 把黎念容按到自己身上的一瞬间,启清明在黑暗中迅速抓到她的手,防止她出其不意再对自己做什么。少年凑在黎念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用气声迅速道:“贴近一点,空间会宽敞。” 黎念容没有立刻动作。 贴着启清明,确实让她在这狭小空间中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不少,甚至还可以随意的倚在启清明身上——反正他又不会像柜子一样乱晃乱倒。 黎念容揉了揉额角,接受了这个新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