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道:“这有什么,难不成我一个人孤枕难眠,就叫天下人都不准琴瑟和鸣了。一首寻常的诗不成,这儿都不是外人,就要情诗!”
他们又笑起来。杨慎的脸涨得通红。月池笑道:“我听说,尊夫人是蜀中有名的大才女。你今日写一首,我们都替你参详参详,也好鸿雁传书。你见过她吗?”
杨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元宵时,远远望了一眼。”
月池忍不住发笑:“那回去之后,你想见她吗?”
杨慎将袖子都绞成了麻花,他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想~”
穆孔晖已笑得肚子发软。月池也是笑得直不起身,但她还强撑地道:“有多想,你得说出来。诗书传情,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意呢。”
杨慎推辞不下,只得吟诗一首:“神女峰前江水深,襄王此地几沉吟。暖花温玉朝朝态,翠壁丹枫夜夜心。【4】”
这一首文辞皆美,写尽相思。月池笑道:“好一个‘夜夜心’。看来你早就无师自通了。你们一个接得比一个厉害,到现在一口酒都没喝。我看不如,咱们一起敬他一杯,祝他大小登科皆占,仕途姻缘皆圆。”
大家这才举杯,一饮而尽。他们直饮到夕阳西下,还不尽兴,于是又结伴去逛夜市,玩到宵禁时才告别归家。临别时,月池拍了拍杨慎的肩膀:“今儿就是咱们近日最后一次相见了。等到你科考结束后,聚得日子就更多了。”
杨慎不解,他问道:“难不成你又要外放?”
月池摇摇头:“回去想,回去细细想。”
杨慎带着满腹疑云归家,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缘由,到了第二日用早饭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爹。
杨廷和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们,问道:“你们怎么看?”
老二杨惇道:“他既然不外放,难不成是要告病。他的夫人都走了,他说不定是要病上一病,以求圣上回心转意。”
老四杨忱道:“告病为何不与别人说,单单给大哥悄悄叮嘱。我看,是嫌弃大哥老上门,太聒噪了。”
杨慎拍案而起:“胡说。你以为含章兄是你,毫不知礼。”
杨忱吐了吐舌头:“我说得是实话。那你说,为何只和你说。不就是你去不方便吗?”
杨慎的脸又红了,他道:“定不会是这个意思。”
老三杨恒道:“别忘了,他还提了科考。我看,他是想让大哥在家安心温书,一举夺魁。”
杨慎皱眉道:“我起先也这么想,可要是这么简单的意思。含章兄何不直说呢?”
他们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杨廷和看着这一桌傻蛋,蹦蹦跳跳,不由扶额长叹,这到底是像谁。他不由看向妻子黄夫人。多年夫妻,黄夫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她蹙眉道:“儿子肖父,养不教,父之过 。”
杨廷和:“……”
他敲了敲桌子:“行了,都闭嘴。我再提点你们一句 ,唐寅因何下狱?”
那桩事闹得沸沸扬扬 ,纵使是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杨忱脱口而出:“不是被诬作弊吗。他在考前去拜访考官……”
杨慎如遭雷击:“这……不会吧,这不可能!”
杨廷和哼道:“叫你不争气。如是上次中了,这次也不至于平白矮一辈。”
他和李越同龄,一个当主考,一个做考生。杨廷和叹道:“真真是后生可畏啊。”
时间拉回到昨日晚上,谢丕依旧送月池回家。他按捺半晌,方问出口:“人人都说,圣上此举,是为安抚平虏伯。可我不这么认为。”
月池微眯着眼看向他:“大哥何以如此说。”
谢丕道:“平虏伯日益骄狂,嫉贤妒能,这不该是圣上所乐见的。你出手敲打,一方面是杀杀江彬的威风,另一方面文武不和,正有利于制衡。皇爷不会因此罚你 ,必有其他的缘由。”
月池打了个哈切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谢丕心知他是不愿多说。他对章四使了个眼色。章四赶忙去敲门,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门上,院门就哗啦一声大打开。院内屋内灯火被齐齐点亮,亮如白昼。锦衣卫横刀而立,站了满满一地。
谷大用一脸菜色迎上来:“李侍郎,您可回来了。皇爷在这儿等了您一下午加一晚上了!”
谢丕:“!!!”
月池翻了个白眼,她对谢丕道:“你回吧,我自个儿进去就好。”
谢丕的额角已沁出了汗珠:“这是大不敬,我还是同你一块去见驾吧。”
朱厚照端坐正堂,见两人一前一后走来,俱是楚楚不凡,文质彬彬。皇爷的拳头慢慢捏紧了。
谢丕叩首道:“臣叩见陛下。”
朱厚照言简意赅:“免礼,退下吧。”
谢丕:“……”
他整了整衣衫,担忧地望着月池一眼。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