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既需要外部的拉力,也需要内部的推力。”
朱厚照的眼中闪过光芒:“凭他也能起推力?”
月池道:“有道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您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把这天下间所有的事都干了吧。政命要落地,总得有人去干。您今日宽恕马中锡,来日来投效的人做事亦会得力些。”
朱厚照哼道:“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不过是你为了保他,找出的一套说辞而已。”
月池替他斟上一盏万春银叶:“那又如何呢,以您的才智,应该能看出,即便我有自己的目的,但促成此事对您来说,也是有利的。”
朱厚照将茶一饮而尽,荷风拂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只觉肺腑都已涤清了。他道:“你都扯到了大局上,朕还能怎么说。不过,届时不饶他的,未必是朕。”
月池一愣:“怎么说?”
朱厚照讥诮道:“李侍郎聪明绝顶,还用我说。”
月池略一思忖:“三法司。”
马中锡回朝后,朝中关于他的意见已分为两派。一波人说他分派藩王庄田,安定大量流民,有一定的功劳,虽有罪过,但亦属无心之失,罪不致死。另一波则称他不过是区区文士,能有何功,他不仅一再拖延,贻误军机,更是收受贿赂,与贼有旧,论罪当斩。双方僵持不下,便伏请圣裁。朱厚照依制,遣三法司主审此案,马中锡此时已经被关进了都察院的大牢。
朱厚照道:“君子同道,小人同利。你说动朕,只需要拿出利益来,可要说动他们,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月池调侃道:“皇上是以小人自诩了?”
朱厚照呸道:“朕是比那些满口仁义的人,实在得多。”
这的确有些棘手了,月池即刻就要告辞,去探闵珪的口风。朱厚照愣是被她气笑了,他道:“你还是真是用完就丢,一刻都不多留呐。怎么着,这儿是有老虎,要吃了你吗?”
月池笑道:“哪儿的话。即便有老虎,有您的勇武在,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朱厚照心里咯噔一下,难得尴尬望天,他问道:“你知道了?”
月池佯做不知:“知道什么?”
看来坏事也没有传千里,朱厚照暗舒一口气:“没什么。朕是说,那是,那是。”
月池忍笑道:“那是什么,您那时搏虎时,喝多酒了?”
朱厚照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你这……感情你是在耍朕玩儿呢!”
月池躬身一礼:“事态紧急,臣改日再来叨扰您。”
朱厚照到底还是叫住她,他眼中光彩如星:“既然知道事态紧急,你不来求真佛,却要去撞那木钟,不觉可笑吗?”
月池顿住脚步,她回首道:“人神殊异,未必次次显圣。不如脚踏实地,求个方寸之地。”
她语罢,扬长而去。朱厚照把杯子磕在桌上,一言不发。而婉仪站在绮思楼上,望着她的背影,直至再也瞧不见时,方怅然离去。
事情果如朱厚照所料,三法司在查明所有真相后,仍要重责马中锡,原因非常简单。
面对月池的质疑,闵珪直言道:“刘六刘七罪在谋逆,份属十恶不赦。依据《大明律》,凡谋反及大逆,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即便他们主动乞降,朝廷也绝不会纳,而马中锡居然固执己见,招降这种人,以致贻误战情,致使百姓饱受摧残,官吏死伤惨重。这样的人,如不处斩,天理何在?”
月池真没想到,闵珪居然一上来就要马中锡的命。她辩解道:“闵先生容禀,马御史是心知贼为酷吏所逼,并非存心作乱,这才起了恻隐之心。圣人有言:‘不教而杀谓之虐。’”
闵珪瞥了她一眼,朝北拱手道:“圣谕多番训诫,这也能称为不教吗?刘六刘七等实是明知故犯,丧心病狂之徒。而马中锡感情用事,竟置上意于不顾,更是有违臣节。”
他眼见月池还要再言,便问道:“行了,老夫知你心软,可这不是心软的时候。你既还称老夫一声先生,那老夫就考考你。”
月池躬身道:“谨受教。”
闵珪思忖片刻道:“郁离子曰:‘刑,威令也,其法至于杀,而生人之道存焉。’【3】含章,此处为何说生人之道,存于杀人之法中呢?”
月池一瞬间,仿佛梦回端本宫中。她想到这句话的含义,手心不由出了一层薄汗:“这是因为,制定刑律是为了使百姓心生敬畏。既有刑律,就必要依律而行,百姓既知犯罪必死,就不会再轻易越雷池半步,这样一来,因犯罪而死的人,也会少上许多。”
闵珪微微阖首,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你自幼苦读,即便流落到了蛮荒之地,也没有忘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这很好,之后的章句,可还记得吗?”
月池垂首道:“记得。‘赦者所以矜蠢愚,宥过误……至于祸稔恶积,不得已而诛之,是以恩为阱也。’”这句话的意思是指,掌管刑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