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连忙扬鞭催马, 可她骑得只是普通牧民的牧马,怎么比得上诺颜的战马。很快,嘎鲁就赶到她身后。时春见状惊叫道:“阿越, 小心!”
她一面厮杀, 一面也想追过来, 却被乌日夫等人重重围住。乌日夫挨了一刀,疼得呲牙咧嘴:“你这个杂种,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时春啐了一口,索性下了狠手。而在前方, 嘎鲁的马如炮弹一样撞过来, 月池虽紧紧地拉住缰绳, 可她的气力毕竟有限, 马儿稍一受惊,跳跃了几下。她就稳不住身形, 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
她想到了上一次, 在宣府边界上,她也是被大公主这样掀下来。真不愧是母子。她疼得脸色煞白,刚刚翻过身, 一柄蒙古大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你为什么要跑!”嘎鲁的胡须都在颤动,“我明明允诺过送你回去,你为什么还要跑!”
月池扬起脖子,她的手在地上摸索:“我当然有我的理由……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他们都是我的家将。”
嘎鲁一震:“都是你的人, 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月池冷笑一声:“我说了, 你就会放过他们, 我说了, 你就会立刻放我回去?”
嘎鲁一时语塞,他随即斥道:“你答应过我,教我读书,你怎么能这么不守信用,直接就跑!”
月池听得发笑,她道:“诺颜,你那么讨厌你娘,讨厌到连女人的面都不想见。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所作所为,和她差不到哪里去。”
嘎鲁先是一恍惚,随即冷哼道:“拿我爹说事还还不够,如今又要提我额吉了?我要是真和她一样,就该将你关进牢房里,而不是因怜悯越退越多,让你越来越贪婪。”
月池悠悠道:“可我毕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书生啊。”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月池已然将手中的土块扬了出去,接着转身就跑。
然而,这毕竟不是沙子,嘎鲁只被迷了一瞬就缓了过来。他看着刚刚爬起来的月池,肝火更炽:“又骗我,你又骗我!”
他伸手就要将她拖回来。时春见此情景,惊得魂飞胆裂。她顾不得左右,连忙张弓搭箭,可她手中的箭没射出去。嘎鲁的手就软了下去。月池只听到一声巨响,她转过身,只看到嘎鲁惨白的脸色和血流如注的胳膊。
嘎鲁惊疑不定:“是火器,居然是火器!”
乌日夫等人也吓了一跳,他们叫嚷道:“诺颜,是明军,不好了,快撤!”
月池抬眼望去,同样着鞑靼服饰的董大,如神兵天降,出现在这茫茫草原上。他举起火统,正打算逼近再给嘎鲁一下时,却被月池阻止。她道:“住手,放了他吧。”
董大等人虽然不解,但却依然依令而行。他举起火统对嘎鲁道:“快滚吧。”
刚刚爬上马准备逃亡的嘎鲁浑身一僵,他难掩复杂地看向月池:“你今日不杀我,就不怕我报复回来吗?”
月池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程家就住在南直隶,为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有什么话想给程家捎过去,我一定带到。”
嘎鲁的嘴唇微动,恼怒、悲伤在他脸上交替出现。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他重重一挥马鞭,扬长而去,就如他们来时一样匆匆。他们刚走,董大等人就涌上来。月池摆摆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刚刚才放了枪,还是走远一些。”
董大忙躬身应是,他想了想道:“我们昨夜才占了一处马贼的营地,不如到那儿去吧。”
月池应下,一行人赶忙打扫战场,紧急挪窝。马贼的营地中,月池坐在首座,暗探们则如雁翅似得坐了两排。董大自一落座就开始抹眼泪,絮絮叨叨说着她们走之后,京里发生的事。月池遭遇了他们两波泪水洗礼,心中既无奈又欢喜。
董大道:“尊夫人入宫做了女史,而唐先生却是去了宁王府。”
月池眉心微蹙:“女史?宁王府?他们为何会往那儿去。”
话刚一出口,她就明了缘由。她道:“这不可。得叫他们回来。”
董大道:“是是是,只是这话得您去说才是。李御史,不知咱们何时启程呐。”
月池面上一僵。董大脸上的笑意凝固了,锦衣卫们面面相觑,都有迟疑之色。
月池半晌方道:“既然家师和拙荆都安然无恙,我还想在此地多留些时日,还需烦劳你带话回去。”
董大等人万不曾想到,她都已经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了,居然还不肯回头。董大道:“李御史,这万万不可啊。圣上因着您的事,伤心欲绝,大病一场……”
月池一怔,她微微一笑:“那我现在安然无恙,圣上想必也会龙体康健了吧。兄弟们,实不相瞒,大家都知道,我在宣府是犯下了大罪的。目前立得功,还抵不了我的罪。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不是李越的作风。”
董大惶然道:“李御史是想还对蒙古下手?可事情不是您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