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归,那么妻子宗党就会好生款待,若是两手空空,回家之后就会饱受歧视。俞昌年轻时,做生意赔到血本无归,为此日夜羞惭,也不敢归家,于是滞留在池州府。就在这段时间,他偶遇了沈三娘。沈三娘那时也正值春心萌动,见他相貌端正,居然送了他几两银子,还时时鼓励他。
俞昌因此而振奋,凭借沈三娘给的本钱,再次进货售卖,这一次居然大赚了一笔。他有了回乡的本钱和脸面,却不敢把一个妓/女带回家去,便哄骗沈三娘说,回去禀报父母后,就来接她。沈三娘虽然年幼,但却不傻,痛哭流涕一番后便把他撩开手去,从此再也不做‘偶遇良人,逃离苦海’的美梦了。可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已然成了半老徐娘,准备随便找个人托付终身时,俞昌又冒了出来。他如今做盐业生意,是以时常会到江南行走,两人于酒桌之上相遇,俞昌愧疚之余也觉旧情难忘。他此时父母双亡,原配留下一双儿女后也已去世,索性纳了沈三娘进门。
对沈三娘来说,她虽然恼恨俞昌的负心薄情,此时心中也对他无多少爱意,但是俞昌的确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男人了。为了生活,她只能牢牢地抓住他。这次她上门,也是为了求唐伯虎,想把继子俞泽塞进杭州府学。贩盐虽然暴利,但到底是贱业,俞昌也盼望家里能出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这样做生意也要方便不少。
沈九娘却觉十分为难,她再看了一眼俞泽,只见他头戴缨子帽,簪着一只金簪,身上竟穿了一件貂鼠皮裘,没骨头似得靠在柱子上,相貌虽不错,可眉宇间却多是轻浮躁动,典型的富家浪荡子。这样的人要过方御史的手入府学,简直是难于登天。但沈九娘也不好一口回绝,只好道:“我记住了,可是姐姐,我只能和相公商量后尽力而为,可不能保证一定能做成……”
沈三娘闻言已然一叠声地应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记得妹妹的恩情,回去之后也有个交代。”
语罢,她们就告辞了,沈九娘亲将她们送到门口,忽然之间,一个穿银红比甲,白绫对衿袄的身影就跳到她面前,一张俏丽的小脸,对着她咯咯直笑,憨态可掬。沈九娘吓了一跳,对着娇憨的小姑娘却生不起气来,她柔声道:“小洁还不快跟上你姨娘,待会儿回不了家,就被大老虎抓去了。”
这个十四岁的少女闻言却又如小孩子一样笑出声来,她拉着沈九娘道:“姨姨,我不走,我和姐姐玩。”
沈九娘扑哧一笑:“这儿只有妹妹,哪有姐姐。”
俞洁道:“有姐姐的,小洁刚刚看到她了!”
她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却被俞泽像拎小鸡一样带走了,俞泽一路都在骂她:“你这个小傻子,能不能安静些,不要老丢人现眼!”
俞洁被他说哭了,到上了牛车时,还在抽抽噎噎。沈九娘望着远去的车辙不由一叹,她折返回去时,唐伯虎正在正房中等她。
沈九娘满脸歉意:“阿越可歇息了,都是我的不是,这才怠慢了他……”
唐伯虎摆摆手:“都是一家人,我去和你去不都是一样吗。我已经叫栓子他们去买浴桶烧水了,等他们沐浴更衣完毕,咱们再用饭。”
沈九娘这才安定下来,她不好意思道:“妾身只是觉得,今非昔比了。”李越已经不是无亲无故的少年,她即便在这江南也听说过他的名声,名冠京师的才子,万岁身边的第一红人。他已经成了自己需要仰望的大权贵了。
唐伯虎却很坦然:“我们是患难之交,再说了,她不是那等人。”
果然,待用饭时,月池待他们一如往常,沈九娘提起的心这才渐渐落下,她也知道了时春是女儿身,不由笑道:“难怪,小洁非说这儿有个姐姐。想来,这些孩子,眼睛反而要净些。”
酒足饭饱后,晚间闲聊时,唐伯虎方和月池谈正事。他们连屋里里都不敢待,索性去了地窖里,托时春在门口望风。两人点着昏暗的油灯,坐在白菜堆中,面前放着一碟卤牛肉和一叠花生米。唐伯虎拿起小酒瓶:“这可是青城乳酒,我花大价钱淘来得,一直不舍得喝,就是等你。”
月池却懊恼道:“可惜这次出来匆忙,不能给您带些好酒。”
唐伯虎两杯酒下肚,脸上已然起了红晕:“我倒不在乎酒,关键是你的小命!”
月池即便有千般难处,也不会向唐伯虎吐露。她笑道:“我?我过得很好。”
唐伯虎皱眉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月池摇摇头:“如今市井繁华,服妖倍出,涂脂抹粉,衣红披紫,红丝束发的生员大有其人。我这都算简朴的,再加上我又经历了科举搜身,还去娶了一妻一妾。谁会往这里想。”
唐伯虎道:“那皇爷呢,我听说你和皇爷、似乎……”
月池讶异之余又是无语:“此等无稽之言,居然传到了这里。”
她睁着眼说瞎话:“皇爷待我就如亲兄弟一般,是那些嫉贤妒能之人,为了污我的名声,这才散布谣言。我已然好好惩治过两个罪魁,料想他们以后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