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气泡冒出水面,烧得欲望和意识也灼热,漫无目的地漂浮在她的头脑中,而后思想与意念碰撞在一起,让她感受到近乎来自死亡的煎熬。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过往的片段和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被人强行焊在一起,分不清,便只能将一切都只能归结于她在做梦。 是梦就好了。 梦里会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从中分辨出了很多人的声音——江珏的,墨雪的,南竹的,还有一个不在此处的人的。 “阿阮,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活着。” 她很委屈地想,我真的很累了,我这样的人生本来就是一种疾病,死亡才是我的医生。为什么要把活着的愿景压在我身上?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但她说不出口,她知道那人不在这儿,那句话来自于一个不存在的幻影,她不忍心对他抱怨。 可她还是痛,如同心阙轰然间塌陷了一块,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只有打开胸腔才能看见那猝然断裂的血脉。 …… 她不记得自己病了多久,日头的流逝对她而言没什么意义,苦药一碗接着一碗地灌下去,像是被倒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井。 除了沐灼,所有人都来探望过她,他们在她面前一切如常,给她带山下的蜜饯,讲宗门里近期的趣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不在她面前提红衣,也同样不提沐灼,好像那两个名字会伤害到她一样。 看到他们这样的态度,她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疯了一样地想问。 得到答案,或是撕开沉疴,都好。 “阿兄为何近日都没有来?” 墨雪不答话,只柔声岔开了话题,“我同江珏与南竹会陪你,不好吗?” 她刻意换了更为焦灼的语调,“是不是他伤得很重?” 墨雪沉默着,用白瓷小勺舀了棕褐色的药汁送到她嘴边,“瑟儿乖,先喝药,听话。” 阮瑟摇头,急切地转向江珏追问,“如今惊昼……惊昼不在,阿兄身上的蛊更加难以控制,他一直没有来,是不是又病了?” 阮瑟握在他的腕上,换来江珏嘶的一声喊痛。 她愣了愣,掀起那人的衣袖,发现腕上有一处硕大的烫伤。 愧疚瞬间爬满了她的心头,她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是不是给我煎药的时候……” 江珏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抚,“与你无关,不要放在心上。” 药碗砰地一声在地上炸裂。 “是那个女人干的。”墨雪近乎是竭力压抑着语气中的暴怒,“她疯了。” 她旋即松开手,将头低得更低,一切的答案昭然若揭。 “阿兄……”她艰难地强迫自己将后半句话补全,“阿兄在陪着她吗?”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回答,可不回答本身已经是一种答案。 阮瑟露出一个近乎粲然的笑来,“没关系的,那个姐姐受了很重的伤,阿兄多陪陪她是应该的。” 她将自己重新摔回了床榻里,转身面对着冰冷的墙壁,“好啦,药喝完了,我也累了,想睡会儿。” 然后她真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