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蜜用袖子擦掉了眼泪。 石蜜深呼一口气，稳定了心神，可低哑微颤的声音却出卖了她：“小、小姐……您放心，这些事儿，我……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语毕，她一阵抽噎：“小、小姐，我想……我能……见见、见见他吗？” “傻姑娘，我从未疑心过你。”徐静念料到她会如此提议，握住她的手，语气轻柔，“其实，我让朗谦之前找机会就去问他了。” 石蜜突然急促起来，一脸担忧地问道：“他……他……他怎么说？” 徐静念语气肯定地说道：“他说都听你的。” 其实，在那日黎轩君与徐静念说石蜜看见天冬一事后，她就让黎轩君找机会问问天冬想不想见石蜜。毕竟，这事儿若是女方主动，反而显得弱势了。结果，就在前段时间，黎轩君就找到机会见到了天冬，得到的答案是“听她的”。 石蜜欣喜地笑了，笑着笑着，又害羞起来。 徐静念也同她一起笑道：“那我们就定在明年的正月初一。” “正月初一？”石蜜不解的问道。 徐静念早就想好对策：“今年的正月初一，正好在寒假期间，去寺庙烧香祈福的人肯定特别多。那时候，我也出月子了，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说月子里他们都去过庙里，我也想去一次，你就能跟着一起去。逛庙会的人那么多，旁人就不会在意到你们了。” 石蜜觉得有道理，又愕然自家小姐已经将这事儿想得如此周到，她乖巧地朝她点了点头。 徐静念又话锋一转：“但是，到时候，可能免不了让青黛猜忌，毕竟你和青黛都是搭配着来的。我到时候就找个由头支开你去见天冬，但你离开太久，她会担心你而产生疑心。” 石蜜听懂了徐静念话里的意思，就听徐静念继续说道：“你自己想好，要不要告诉青黛。这是她自己的事情，由你自己决定。” 石蜜垂眸抿着嘴沉思片刻，回道：“小姐，那……等见面之前，我再告诉她。” 徐静念点头道：“好。” 她表面淡笑，其实心里的笑意浓得化不开。她想，青黛知道此事后，怕是免不了揶揄石蜜几句。 当她得知石蜜愿意之后，便连忙写了字条，让她带去厅堂给黎轩君。 石蜜找准黎轩君正好敬完一圈酒，回主桌休息的空档，把纸条交给了他。黎轩君不动声色地结果纸条，又迅速地递还给了石蜜。 主桌上还有黎家祖籍的长辈，拿这事儿调侃了他几句。黎轩君笑着打哈哈，顺着对方的话将事儿给遮掩了过去。 在他看了眼字条后，就想到了最快捷又最稳妥的办法。 他盘算了下，这段时间是无瑕联系天冬的。于是，他借着儿子满月宴的时候，与岳父徐傅文提到此事。 几日后，徐傅文再次来黎府见女儿，也带来了天冬的回信。 一九三六年一月二十四日，正月初一，黎徐两家带着仆人去往关帝庙。 快到寺庙的时候，徐静念谎称东西丢了，便让石蜜去寻一寻。青黛站在一边忍俊不禁，还一阵催赶道：“快，快去找找！说不定被哪个人家捡到了。” 她说着还对石蜜挤眉弄眼的，闹得石蜜跺脚嗔怪。 在民国之前，关帝庙其实是在瓮城之内，后来瓮城被拆除，关帝庙周围就变成了开阔地。没过多久，庙会期间形成了临时集市。 因为此地处于繁华冲要，每年也只有正月初一开放。故此，每逢正月初一的白天是最为热闹的。 关帝庙里外都被人围个水泄不通，在庙会街上的某处，有一对男女没有左顾右盼，而是并肩笔直地走着。 “那天，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虽然……”石蜜脸上浮起了深深的笑意，“虽然你打扮成那副模样。” 她看了看，对方似乎长得比七年前更高了，那日她见黎轩君与对方站在一处，感觉差不多高。而他今日却穿得极为正式，并没有穿得跟那日一样很潦草。一身黑色毛呢的中山装，头戴黑色的中山帽，但仍用围巾遮着半张脸。 她仰起头，细细观摩对方藏在帽檐下，只有她离得很近才能看到他露出的半张脸。对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陷在深窝之下，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疲惫。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浓厚的狮子眉和一如既往白皙的肤色。 她注视着那捂住天冬半张脸的围巾，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在渐渐往下坠落。她知道，对方有不得已的原由。 徐静念按照惯例，年前给两个丫鬟置办了新的行头。她特地给石蜜选了件夹袄的蓝色绣花上衣，下身加棉的黑色半裙。衬着她稚嫩的脸庞，看起来是个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