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愧疚极了。 他在第二天晚上偷偷过来观察的时候看到了躺在被窝里满面通红的人类幼崽,帝君在旁边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当即大惊失色,坐立难安,自责到恨不得以头抢地。 我终于有机会看到和我碰面了有几次,我却愣是才看清长什么样的仙人。 暖炉烧了起来,屋内暖融融的,我缩在被子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仙人好漂亮。” 钟离端着药碗,轻声说道:“药喝了再说话,早些休息,再睡一晚就能好全了。” 感冒引起了发烧,我晕乎乎地闭了会儿眼睛想休息一下,结果差点直接睡过去,钟离赶紧把我薅了起来,顺便提醒魈关窗。 魈这才彻底进了室内。 钟离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药方,苦得人神共愤,我下意识侧头不愿意喝,他就哄我:“魈上仙看着你呢,你喝下去,他会夸你的。” 魈:………谁夸?他么? 翻遍记忆,这辈子似乎并没有给予任何人类夸赞的魈又开始坐立难安了,他不知道等会儿要怎么进行发言,要说“很厉害”吗? 但我没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而是眉头一皱道:“我不要魈上仙夸我……我、我想要妈妈…夸奖……我?” 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我茫然地睁开眼,喃喃道:“好奇怪,妈妈从不夸我,哪怕我考上了教令院……哪怕我考上了教令院。” 我又想哭了,屋子里暖的我大脑都开始放弃思考,我浑身软绵绵的,身子一歪就倒进了钟离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就开始哭。 “我讨厌妈妈……明明是爸爸带我改了名了,我又没办法阻止他,为什么妈妈要打我?” 眼泪汹涌地滚落眼眶,我呜呜咽咽地倾诉着,把之前瞒得好好的事情倒了一干二净:“白先生说我体寒,是因为妈妈用神之眼把我打晕了。冰元素力好冷,冷得把我的血都冻住了,我想解释,妈妈却不给我机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是她的小孩吗?她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屋内的气氛陡然冻住了。 我还在念念叨叨,听到没人应我,就抬头伸手去抓钟离的辫子:“钟离先生,你对我真好,你做我的爸爸好不好?” 我又快要睡过去了,说的话也变得不清晰起来:“我不想要我的爸爸了,他不管我、也不管妈妈,我只是他培养来争名夺利的工具而已……” 钟离终于开口了:“喝完药再睡吧。” 他扶着我的后背,碗沿抵在我的唇边,声音愈发温和:“乖孩子,喝完药我给你讲故事,好么?” 一声乖孩子哄得我乖乖喝完了药,又灌了一碗清水冲散苦味后,我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钟离为我讲述有关仙人的故事,他口中的女仙是一只仙鹤,仙鹤擅长机关术,还收养了一只半仙麒麟和一个天生怪力的人类女孩做弟子。 人类女孩被父亲抛弃,为了复活亡妻,这位父亲丧心病狂到想用女儿以命换命,将其扔进山洞献祭给邪祟。 所幸女孩意志坚定,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手握匕首对上邪祟,拼搏直至最后,在奄奄一息时被仙人收养,如今随着仙人隐居山野,久未入世。 意识愈发昏昏沉沉,但唯一不变的是我抓紧了钟离指尖的手。 钟离从不脱下手套,但我总觉得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纹路,手心的温度暖融融的,源源不断地为我传递安全感。 他最后轻声问我:“你还愿意继续和你的父母做家人吗?” 我好一会儿才回道:“……可她是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十月怀胎孕育我生长的妈妈,将我从襁褓中养大到妈妈,她不是一直都是坏人的,她也对我笑过,抚摸我、关爱我……所以我才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痛不欲生。 随着眼角的泪水落下,我终于睡去。 钟离伸手拭去那滴泪水,良久才轻叹出声:“比起申鹤,她是幸运的。但软刀子磨人,不出血伤人心,比起这来,她又是不幸的。” 假如斯黛尔的父母能像申鹤的父亲一样无情残忍,他大可直接让人带走她,哪怕仙家里没人适合收养她,安排到七星里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只可惜两人都没有把事情做绝,锦衣玉食地养着孩子,哪怕身为神明也没有资格剥夺这对父母的抚养权。 魈安静地听着,但他其实不是很明白。 荒年之时,易子而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那些父母吃下口中的食物时却也哭得惨痛。夜叉一族就对孩子看的很重,因为存活率不高,所以大家会竭尽全力地照顾幼崽,训练幼崽独立。 如果爱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