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狐狸男人面带歉意:“抱歉,孩子还小,我的妻子才找到合适的人照顾他,差不多要明早才能赶过来。” 金发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得麻烦你了,法拉娜其实并不适合面对这些场景,她很容易被代入情绪,所以……” “没关系,大家都明白的。” 少年意气风发时的伙伴如今几近绝户,这是谁也不愿见到的场面。 大人们行动利索,夜已深了,很多事情不适合孩子再接触,居勒什将佩尔塞的尸体抱起送上了殡仪馆的车,他吩咐人用冰棺先放置着,又带着身体数据去找合适的店铺赶制寿衣。 狐狸男人则跟着殡仪馆的车一起走了,去商议后事流程。 金发男人则带着艾尔海森奔走着,拿起所有证件去给佩尔塞女士注销户口,一切沉默而又有序。健康之家的医生给我配了药方,我的脸颊敷上药贴,被诊断了轻微脑震荡。 等艾尔海森回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法拉娜再度起床,在迎接了丈夫后去到厨房,拿起佩尔塞女士剩余的材料再给我们煮了一份绿豆汤。 我本来想说艾尔海森不喜欢喝汤,但在看到他干燥起皮的嘴唇时又闭嘴了。 法拉娜替我们将汤碗摆上,就离开了吃饭的餐桌。他们夫妻俩今晚负责留下来暂住,替我们两个孩子守家,隐隐约约的,我还能听见法拉娜模糊不清的哭声,还有金发男人安慰她的声音。 我喝着味道完全不一样的绿豆汤,口腔内的伤口还没愈合,血腥味混着汤水灌入喉咙,犹如生喝铁锈水一般难受,没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在灯光影绰之下,我和艾尔海森无言对视。 我忽然反应了过来,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如今比我更需要帮助的是艾尔海森,他的悲伤太过沉默内敛,他的痛苦无人听闻,该备受照顾的是他,而不是看似年幼的我。 这种清醒终于让我从悲痛中挣脱了出来。 我从未如此冷静,我强硬地押着艾尔海森去洗漱,自己收拾完了碗筷,才和他一起回到了房间。 我和艾尔海森的年纪渐渐大了,已经不适合再睡一张床了,所以即便是冬天的时候佩尔塞女士也会提前在地板上铺好被褥,我每次都会偷笑,笑佩尔塞女士对我的偏爱,笑艾尔海森的妥协。 但今天没有人为他提前铺好床褥了。 我和艾尔海森久违地再次睡到了一起,床铺容纳两个青少年的身体其实有些拥挤,但又将我们紧紧依靠在了一起。 在黑暗中,在寂静中,第一次由我主动开口询问:“你想吃墩墩桃果干吗?” 艾尔海森的呼吸忽然乱了起来,他侧了个身,将我拥入怀中。我穿过他的侧腰,手臂搂上他的后背,感受呼吸在我发间颤抖。 他只有这时候才像个孩子,带着奇怪的音调回了一声:“嗯。” 接下来的一切都按流程走了。 我终于找到了佩尔塞女士的遗书,明白为什么没有寿衣。这位博学和蔼的老人不愿穿上世俗既定的衣物,她给自己准备了一套舒适又漂亮的衣服,陪葬品也确实只有那零星几个手镯耳环。 她短短的遗书只写给了我和艾尔海森,我没有看关于艾尔海森的信件,只看了那封“斯黛尔亲启”。 【致我的孩子斯黛尔: 星空中的辰星总是密集又闪烁,但只有明论派的学者们明白,星星之间的间距遥远无比。就像早慧的天才一般,外人以为你和孩子们都相处良好,其实你与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 可为什么星辰一定独自闪烁,天才一定孤身一人?我的孩子,请不要将自己置于世界之外,不要去追逐不曾获得的爱,不要因承受的恨蒙蔽双眼,你如此优秀且闪耀,会有人愿意源源不断地为你献上最纯粹的爱意。 我很高兴你能和艾尔海森多年来相处融洽,成为亲密的伙伴,要好的朋友。祖母日渐衰老,不确定能否看见你成家的那天,也不知道未来你是否愿意步入婚姻,你会选择艾尔海森,还是接触到其他更好、更优秀的人? 但无论你是何种选择,祖母都愿意支持你。唯一的祈愿便是你能不再孤独,高处不胜寒,也许我的祈愿是短视的,但比起成为一个伟人,祖母更愿意你只是个单纯的、万事无忧的孩子。 愿你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一路顺遂。】 我收起信件,将佩尔塞女士的衣服和首饰翻了出来,告知居勒什先生不用再去赶制寿衣了,葬礼可以进行下一步流程了。 温柔的狐狸妈妈在白天的时候赶到,她协助我们将丧事通知给佩尔塞女士年轻时候的同事和学生们。艾尔海森的亲人已经再无一人,幸好佩尔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