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刻字未着色和已经掉色的墓碑,无人再关心了。更多的墓碑被风雨日晒毁坏,连名字也没人知道了,只剩下不显眼的石头。 其实绝大部分墓碑下面都没有尸骨,只是衣冠冢。与咒灵战斗至死亡的术师,大多都会遭受残酷的折磨,直到变成惨烈恐怖的人体残渣。那样的画面冲击太大,令人生理不适,家属看了可能会发疯。亲朋好友就把逝者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埋进土里,想象成亡灵安息了;每年祭拜,就想象成重逢团聚了。 其实都已经来不及了,无论长埋地下还是尸骨无存,死者都无所谓了,只有寂静没有悲伤。追缅和告别只能慰藉到活下来的人。 说起来很讽刺,某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比重要,对其他人可能一文不值,所以诅咒才会毫无悔恨地杀人。每个人都必须经受洗礼才能长大,如果失去了过去的支撑,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五条悟认识到时间的流逝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并非客观上时间的增减,而是他对时间流逝的感受改变了。 在这里没人愿意打扰他。他有大把时间独处、发呆,天马行空地思考,发现各种好玩的事情。 五条悟是一个如此奇怪的孩子。 但他的身份如此尊贵,他是如此重要,无人敢怠慢。 新来的侍女反倒对他有些随性,所以他们相处得最融洽。 “小夜其实不太爱搭理悟少爷……呃我是说,有点不太热情,她行完礼就侧过身子,好像并不愿意让悟少爷瞧见她的脸似的。” “结果悟少爷说那就她吧,他可能正心烦着呢,大家其实都有点怕他……哦,她的名字是有点怪啦,本家唯一能跟悟少爷呆在一起的也就是小夜了吧。” 四季的咏歌此起彼伏,冬天过去了,五条悟执意要出门。 他坚决要出门,活泼好动,精力旺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后来,被埋伏了。 五条悟在黑市的悬赏金额已经超过了一亿,三个亡命之徒盯上了他。 其中两个在正面吸引注意力,最后的刺客就冲出来刺中了五条悟的后背。 “少爷啊啊啊!!——” 五条悟负伤挡住了对方的拳头,一勾脚,就把他放倒了。“——真遗憾,没刺中要害。”环视四周,如恶童一般。 “在那里。”然后他起身冲了出去。 他间不容发地发动了追击。一下。两下。三下。像电视投放的广告人物,每个姿势都有模有样,然而在他手中像篮球一样摔打的事物却是个人。他的拳头飞扬起鲜血,身下的男人的鼻翼乃至脑袋如同蛋壳凹陷。杀手的惨叫,五条悟甚至还在笑,笑得极其畅快。 与五条家的人一起陷入茫然状态的唯一还站着杀手回过神,狂奔出去。 可没跑几步,疾风的纤细身影就从后撞来,如同杂耍一般将他狠狠投掷出去。充满破坏欲意念像子弹击中了他,血液禁不住沸腾,背后刀伤没影响五条悟的活动,反倒让精神兴奋到极致。 “呃啊啊啊!!”杀手反转为猎物,如此凄惨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五条悟是代表着千年传承的艺术品,此刻却如同恶鬼。 血渍的匕首在地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星野小夜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悟君,已经够了,你还认得我么?”她蹲下身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又用绷带把他的眼睛遮住,柔柔的声音从开启的口唇线吐出:“你做得很好,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里是热闹的街区。围观的人尖叫着,奔跑着,叫来了警察。 她镇定地朝警察鞠躬,表示向他们添麻烦了。 她要求出示警察证和出警单,坚持不许带上手铐,宣称会对接下来的一切后果负责。注意到五条悟精神萎靡,从衣兜里拿出糖,安慰说:“我们要跟着这些大人走,去……安全的地方,等着五条家来接我们,请悟君务必坚持一下。” 然后扭头态度强硬:“请把我们送到就近的医院包扎,非常感谢。” 五条悟接连吞了很多糖,坐在板凳无所事事。医院的急诊室已经急匆匆来过好几趟救护车,重患运下来被护工护士大呼小叫地送往手术室。五条悟并不起眼,在消毒水的味道中甚至平添几分脆弱。 但在场与他关联的人都各有立场和怨气。 五条家依旧站岗摆着“黑恶势力”、“邪魔勿近”的肃杀面孔。 而中年警察就在对面阴阳怪气地讨论“少年犯”,“监狱改造”的话题。 两方都越发面容狰狞,差点爆发冲突。 在事件的风暴眼,那个白发蓝眼的孩子,却不复危险和狂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