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在家的床榻好眠一些。 宁月醒来时,手上还捏着自己临睡前翻来覆去看的手札残页。她就这样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捶了捶睡得僵硬的肩颈,宁月从榻上起身。 外头大抵是巳时,天光大亮,鸢歌却不曾叫她。 宁月随意披了件外袍出了房门,走到外面一些便听到前厅有说话声传来。 “……我知道你会护着她,但她总该知道实情……” “她会知道的,只是不是现在。” 宁月这次听话音的耳朵有了前车之鉴,有数了几分。 她轻咳了咳,前厅声音一顿,她才从屏风后走出。 “阿爹,有客人?” 坐在前厅位子上的俊朗少年,尽管一身富贵打扮和前世清傲的谢昀区别得太过。可毕竟不久前就在神庙的松桥塔见过,也算不得太陌生。只是对上他的目光,宁月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那少年的眸子极亮,望向她的时候,就连视线都带着点热度。 好像她脸上长了朵花似的。 “你终于醒了,昀儿听闻你睡得沉,不舍你早起,在前厅等你许久了。” 宁父昨日说过婚期的事,宁月便猜到大致有此一劫,没想到就是今日。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宁月冲谢昀见礼,又对父亲道。 “正好,月儿有些话想和谢公子说清楚,稍待我换身衣裳,我和谢公子出门散散心说吧。” 见宁月没有一个多月前那副排斥的模样,宁父自然是高兴的。 片刻后,一身白衣的宁月和一身天青色锦袍的谢昀一起走在昌城的小巷之中。姑娘腰间小铜铃一步一响,成了两人之间离开宁宅后这路上唯一的动静。 宁月走在前面一些,谢昀跟着。 夏末的日光透过胡杨树婆娑的枝叶,落到姑娘的身上,她的白衣镀了层浅浅的金光,飘然灵动。墨发之中,唯一点缀的花簪极衬姑娘身上天生带着的平和宁静。 有的人,好像光用目光装着,心里就觉得满足。 “谢昀,还记得这儿么。” 宁月停下了脚步,转身,却撞进了一双可以说有些贪婪的眼眸。 她不知道他在她身上所求为何,这抹神色也被他收得极快。 谢昀四处望了下,是城中最古老的一颗胡杨树,十人无法合抱,足有几丈高。据说它活了有五百年之久,在昌城还不是昌城时,它便在了。后来昌城建立,城中在它旁边盖了个月老祠,它就成了常年挂满红飘带的祈愿之树。 幼时,谢昀时常会偷偷带着身体不好的宁月偷偷溜来这里玩。 他带着她,爬得很高,和她说着镖局里走镖的大人遇到的新鲜事儿。 “记得。”谢昀看着树冠,怎么会不记得呢。 因着宁月不会武,又惧高,小时每每上下树都会紧紧抱着他,难得露出依赖之色。他初时因习武而自得,便是为了这样的事,那时也没有什么壮志凌云,好像他只要比宁月厉害一点就行了。 宁月从身后摸出两个水囊。 “我们去上面聊聊?” 谢昀看着水囊弯起唇角,一手扶着姑娘一掌即可盈握的腰,轻巧地上了树。 宁月坐在树桠上,晃了晃脚,“看来当了镖局少主,你的功夫也没退步。” 昨日和父亲结束了关于玉生烟的对话,她又抓着鸢歌问了一些“她”和谢昀以前的事儿。故事的走向和前世倒也大差不差,不过是小镖局开始往大了做后,谢昀就无法常常照顾她。 不过这些年,谢昀当面不当面送她了许多东西,比起前世满心侠义剑意的实心眼少年是体贴了许多。而就鸢歌细节里的“宁月”来说,前世今生她是没怎么变的。 在明远镖局把总行开到京都时,也是她劝着谢昀跟着谢家父母去京都的。 无论是习武,还是经商,她希望谢昀能做他想做之事的心没有变过。 所以宁月知道,若她没有重生,故事顺其自然,还是会往该有的结局走去。 索性,她想直白些。 反正谢昀也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性子。 谢昀看向宁月,她的笑容久违地离他这么近,不隔着任何东西落在他的身上。接过宁月递给他的水囊时,他都没打开,便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宁月拧开了手囊,喝下了一口药酒,轻轻道。 “谢昀,我不想嫁你,不是意气用事。” 谢昀捏着手囊的手紧了一下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