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镱宫,殿前司挨着延庆殿。 阳气和阴气,太监和皇帝,尊卑有别,乾清宫和殿前司的墙是大镱宫最厚的的墙。 大镱宫殿前司和后面的延庆殿反而是挨得最近。 禁军和锦衣卫都已经灭了火,黑帐中的宫人都被放了出来,指挥司的人正点着灯一个一个把人认着。 缨绾给唐婻递上了狐毛氅子,唐婻摆了摆手。 她不喜金贵,氅子虽然暖了人终究是剥了生灵的皮。 来日佛前上香,心中要怀着愧意的。 城头上周澜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他下了马拿起侍卫送的水壶猛灌了几口。 “曹吉祥怎么说?”秦令川问道。 他身上换了普通侍卫的衣着,可饶是这样周澜也一眼认出了他。 “那阉贼狡诈的很,对着我好一顿询问,又是问兵又是问印,差一点儿就着了那阉贼的道。”周澜愤愤的说。 司礼监掌事太监曹吉祥.... 大镱宫一万多宫人里杀出来的掌事,虞山卿奏折上的万毒之王。 上一世福王身败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大镱宫的人..... 秦令川不知道他的背后是谁,但上一世和这一世所有的纠缠表明,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那阉贼说可以让唐尚仪去,但也只是让唐尚仪自己去,旁的人只能送到殿前司屋外,一概不能跟进去,我好说歹说,那阉贼蹬鼻子竖眼........”周澜接着说道。 不让跟进? 秦令川皱起了眉,他扭身看向那边的帐篷。 帐篷处是几个支起的炉子,唐婻正带着尚仪局的女官熬药。 那竖明黄的身影穿梭在帐篷中。 地上还躺着几个病人,唐婻拿了自己手上的烧刀子给他们擦头。 “尚仪,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说要验您的身。”一旁的女官说道。 唐婻点了点头,她也进了那帐子中,虽然现在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的不适,但总归应该去查验的。 查病查的是脖颈和腰侧手腿。 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搭了帐子,里面几个戴着面罩的常卫正拿着纸笔记录。 原来帐篷中的人都要查了身才能医治。 唐婻进去里侧,一旁有女官见她来都在行礼。 法不止暴。 唐婻见过帐篷中这些人疯魔的模样,现在在看他们一个个知礼守礼的样子,心中不免生出感慨。 她从前以为自己要做大镱宫的那杆秤,自己要无欲无求,自己要刚烈执法.... 她以为自己能救所有人。 可现实却是她一直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谁也救不了,她只困住了她自己。 “你,把衣服掀开。”一旁的常卫喊道。 唐婻脱下外衣摘了腰牌,和寻常女官没有什么不同。 女子清白,比性命还重要的事。 可要验身不免就要被人看了去。 “你们为何不教了女官,让她们来做这些事?” “哪儿那么多事儿,再不掀开一律当染病的来处理,后面还排着人呢。”常卫嚷嚷道。 唐婻向后看,后面的女官们早就脱了外衣在排队。 她们还没有进帐子中,只能在外面的冷风中等着。 “..........” “好。”唐婻应了声。 她脱了外衣,准备掀开腰上的衣服。 几个常卫向她这里看去。 唐婻闭上了眼。 ....... 一把剑忽然就横在了那常卫和唐婻中间。 “滚....”秦令川冷声传了过来。 “指挥,指挥您怎么来了?” “我就是这么让你们做事的?”秦令川抬头,斜眼看向那两个常卫。 “我们.....”常卫低了头。 “色胆包天。” “指挥司容不下你们,去周澜那里领了钱滚。” “指挥....” 两个常卫还想说什么。 秦令川一把剑就够到了他们的脖子上,“别让我再说一遍,滚.....” 司礼监对峙,秦令川正是用人的时候。 “秦令.....”唐婻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