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之日,天光大亮,甚有彩云荡荡。 悬圃宫的弟子们大早上就被喊了起来,穿上了统一的祭祀大典服饰。 元澄艰难地笼上这绣有金纹的长袍,将月白短褂一套,扭头看去,一屋子整整齐齐八个小瓷人站在那,要说好看呢,倒也不好看。 挺整齐倒是真的。 周梵音与她对视一眼,两人都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祭祀大典的场地安排在天玉城城门附近。 他们一大早便到了,却没想到一些百姓们来的更早,甚至还有一些是从松州、焱州特意赶来的。 悠长的钟声在素净的天地之间缓缓荡漾开来。 朝阳初升,碎金似的从天际泼洒而出。 祭台的上方悬着一杆招魂幡,幡上系着几串细小的铃铛。 看来这锦州人是当真喜欢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寒风拂过,招魂幡迎风而动,铃铛颤颤,奏响了空灵的乐歌。 辰时,祭祀大典开始。 霞光漫天,有蔽日之采。 祭台前有百余琉璃阶,琉璃阶下,是由青瓷铺成的圆台,而圆台下,又有百余青石长阶。 扑通、扑通,元澄身边几个百姓跪了下去。 她正不知所以然时,站在旁边的周梵音迅速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快跪下!”周梵音轻声提醒。 元澄急急忙忙地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巫觋与方士们先唱祷告之辞,天子站在圆台之上,几位皇子跪于天子身后,再往后,就是悬圃宫的掌门与长牢们,最下方的雪地里是密密麻麻跪开的人群。 百姓们的跪拜是那样恭谨、虔诚。 可是元澄总觉得怪怪的。 哪里奇怪呢? 元澄悄悄抬起头,用余光扫视着周围——金光下每片瓦都在闪耀的天玉城、被繁星似的花灯点缀着的耀金街、死气沉沉掀不起半点波澜的黑石街.... 并没有什么异常。 祷告结束,天子下令:以轩辕神剑示皇天。 梁朝的习俗,在轩辕神剑上祭台时,黎明百姓需以肃穆神情视之,无需跪拜。 于是百姓们便起了身。 元澄揉了揉跪的发酸的膝盖,看着远远走来的,手执轩辕神剑的封澈。 封澈身后还跟着两列玄铁甲胄护身的侍卫们。 他额前戴一金玉带,一身锦服在华光倾洒之下更显熠熠之色。 那长袍左襟是绣着金纹的釉红色,右襟是素雅一片的山矾色,衣袍上一红一白,听着十分怪异,而看起来却又意外的和谐。 手中的轩辕神剑有长约四尺、宽约一尺半,一面是黄金之色、一面却是紫黑之色。 封澈将紫黑一面朝向自己,黄金一面朝向祭台。 他一步步向前走,踏过青石阶,朝着天子、皇子们行了礼后,又踩上琉璃阶。 两百余阶梯,封澈举着几乎有他半身之高的神剑走得既稳又快。 他在靠近祭台中间时停了下来,将轩辕神剑放在了祭坛之上。 “五州大地,轩辕护之。天佑梁朝,归一盛世。有神剑镇五州之脉,有圣上定万世之土,此乃大幸。 “臣与众民,定卫大梁、守社稷,圣上与大梁定会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 封澈一字一字,说得铿锵有力。 神剑之上,闪过几丝光芒。 “卫我大梁,守我社稷!” 百姓们在台下高呼着。 祭台的中央,竟钻出了点点黑烟。 天子与皇子们,掌门与长老们神色未变地瞧着。 而元澄、封澈还有一种百姓们则是满脸疑惑。 先不说这黑烟来自何处,因为元澄此刻被它的源头所吸引了。 她不解的目光落在了祭台中央,那片空荡的黑暗中。 那祭台中间竟然是空的。 元澄总算是知道哪里奇怪了—— 这祭台分明是向下修的。 意味着,这场祭祀大典,其实祭祀的并不是上天,而是大地。 梁朝是否有祭祀土地的习俗她并不知道。 但以往的祭祀大典,从来都是祷告上天的。 回忆涌来,她想起了刚刚巫觋与方士吟唱的祝词,也同样是在歌颂土地,歌颂一种古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