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鱼竿,乐呵呵地看着一旁小男孩扑蝶采花。 须臾,老者用力一提,肥鱼咬钩,扑腾着身体被丢进了鱼篓里。 从清晨坐到正午,两人一起,看旭日东升,瞧晴空万里。 这是严泰的记忆。 “这么开心的回忆,它竟然让我哭?!我做不到。”严泰将手收回,景象随之闪烁,融入夜色。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四分之一,火苗果然迫近了些。 “下一个谁去?”严泰离开石台,手里还端着个琉璃盅。 “我来吧。” 说话的是霍栖。 霍栖快步向前,将手放在了玉石上。 火焰吞噬着空气,四周景象变得寂寥起来。 鸟鸣掠过,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与血竹林很像。 怪不得霍栖师兄会在血竹林被困,原是想到了以前。 沿着泥泞小道向竹林深处望去,便能看见个一身柳绿的小男孩。男孩站在石桌前,正挑拣着桑皮纸里的药材。 天空淅淅沥沥地飘下细雨,滴滴答答地打在青石桌案上,小男孩立刻将药材揣在怀里,朝屋内跑去。 倏尔,雨哗啦啦地泼下,小男孩衣衫湿透,却仍然紧紧搂着怀里的药材。 木屋内,一个身着素衣的女人正蹲在炉前熬着药,她双眼覆着一条白布,神情淡淡,听到孩子的跑步声,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小团扇,扶着药柜站了起来,细心地为小男孩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四周分明一片寂静,但空气里却回荡着澎湃之音。 那是无声的爱。 “抱歉,我也哭不出来。”霍栖转身,眼眶微红,嘴角却是扬着笑的。 “没关系,我来试试。”元澄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前走。 却被封澈拉住了,“我先吧。” “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元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焰,“你确定能哭出来吗?” 封澈沉默了。 “我很在行啊,相信我吧。”元澄笑了笑,“我可不想被火烧。”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向石台走去,手掌覆上玉石的那刻,犹如浸入了冰川雪水之中,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景象停留在了她七岁那年。 桃花村的秋日很美,连风也止了步调。 丹桂飘香,一瓣瓣飞落、如碎金点点的桂花挂在女孩的发上,又顺着玉簪掉在她浅粉的裙摆,女孩小跑着往家里赶。 元澄看见奶奶坐在院子里,膝上放着一个圆盘,盘里盛着几块栗子糕。 奶奶手里还在忙活着——入了冬,要给她穿最新最软的袄子。 六岁时,奶奶生了病,于是元澄便跟在桃花村的村民身后,一会儿帮着东户赶牛,一会儿帮着西家插秧。 挣得不多,但也足够了。 “奶奶,您身体好些了吗?”元澄也拎来一个小凳子,祖孙二人并肩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内秋风吹落叶,残阳照硕果。 “见到你就好多啦。”奶奶温柔地将她发间的桂花摘下。 景象开始颤动,眨眼便来到了她七岁的冬季。 雪花扬扬而落,又化做纸钱撒向天空。 腊八那日,奶奶走了。 元澄赶回家时,奶奶已经下了葬。她站在石碑前,分不清落下的是雪还是冥钱,总之都是白的,一如她的心。 寒风拂面,似有刀割。 她在墓前站了一天,浑身沾满了糖霜般的雪粒,打眼一瞧,叫人误会成了由冰雪砌成的雪人。 再后来,她就被道士带走了。 每个人眼中的景象都是六七岁时天真烂漫的自己,不想将来,只享眼下。 有的人生来便注定不幸,在六七岁时已经望见了余生,于是他们豁然。 有的人生来注定幸福,在六七岁最是无忧无虑,于是他们绽放。 除了元澄,既没有豁然之心,也没有绽放之时。 她于世间踽踽独行,还好,走的是正道。 这些回忆犹如破碎的瓷片,扎进元澄的血肉之中,刺得她生疼,刺得她喘不过气。 元澄的眼泪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滚落,拍在玉石上,淌进了过去。 “把手从玉石上拿开!” 身后传来封澈的声音。 她微微俯身,任由泪水落下。 元澄不敢再抬头去看,可按在玉石上的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