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采薇迎着江风笑道:“你带上我,我慢慢告诉你。” 孙策迟疑了片刻,偏头看了眼周瑜,见周瑜点头示意,他才转身过来说道:“要跟着也行,你和阿权务必紧跟着我们,不可瞎跑。” 孙采薇连忙点头,快步过去。 她站在孙权身边,感受着湿凉的水汽自鼻间掠过,衣袂被江风卷得翻飞。江水滚滚滔滔,经年不断,细小的水珠上下跳动,不经意湿了人的衣襟。不过这里却并非长江,大概只是长江的一条支流,水势却依旧惊人。 她自舒城一路向西追来,唯有渡过这条江水,才能抵达桃溪山。 待行船来时,太阳已经落下了,天边只有红霞挂着,照得人面上微红。 孙采薇倚坐在船舷旁,静静地注视着翻滚的水浪拍击着船身,船只被拍得有些摇晃,但对孙采薇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 离了舒城之后,桃花便少了,沿途竟看不见一棵桃树,明明已经是春将进夏的时节,岸边却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绿树野草,越往桃溪山的方向走,便越荒芜。 看来桃溪山,并不如它的名字般这么美好。 这时,孙权缓缓靠了过来,“练师。” 孙采薇却依旧望着江水没有回应。 “练师?”孙权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她,却见孙采薇呆呆地望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孙权想了想,又如法炮制同之前那样说:“孙鸭蛋姐姐?”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语调十分自然轻盈,就像回到了当初在南大宅两人再次遇见时的场景。 没想到,转眼已是那么久过去了。 ……然而,眼前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孙权沉默了会儿,踱步走到她面前,缓缓地,试探性地开口:“……采薇?” “嗯?”孙采薇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 孙权一愣。 “你在……叫我?”孙采薇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来人,眼中微有些迷茫孙权刚刚说了什么。 孙权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嗯,我在叫你!” “怎么了?”孙采薇问。 孙权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尽量忽视心中突如其来的怪异感,他道:“那身衣裳,还合身吗?” 孙采薇蓦地一愣,随即笑了笑,“合身。” 孙权也笑,“那便好!” 送人衣裳这事,看来还真是孙权从小的习惯啊……孙采薇在心中感叹,犹记得史书上说孙权当了吴主后,光是一年给周瑜送的衣裳就有几百件,两个仓库也装不下。 很好,现在她也得了孙权送的衣裳,尽管还未来得及试过。 不过倒真是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正想着,另一边却传来一阵阵呕吐声。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蒋钦正趴在船舷处不停地吐着腹中积食,直到吐无可吐,他才摇摇晃晃地顺着船舷滑下来倒坐在船板上。 “哎呦我去……”蒋钦揉着发晕的头,吐得是精疲力尽,叫苦连天,“你们怎么不吐,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吐,怎么就对我搞区别对待,明明这是同一条船!” 孙采薇摇了摇头,遥遥喊道:“同样是江东人,怎么就你晕船,你自己反思反思。” “我晕船?”蒋钦满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大叫,“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我怎么可能晕船!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说我晕船!” “晕船很丢脸?”孙采薇笑道,“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晕,转眼就被那山贼给劫了去!” 孙权在一旁听得不由低声笑了笑。 “我怎么可能会被山贼给劫了去?分明是你们俩得小心。还有,我不晕船!”正说着,一股长浪突然打来,船身剧烈地晃了晃,蒋钦立马捂住嘴,不敢动了。 待船只平静后,蒋钦忽地转头向船外伸出去,又开始不停干呕起来。 人死了嘴都还是硬的。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他少有坐船的原因,所以一时双脚离了地面,便有些不习惯起来。 孙策和周瑜正静静地伫立在船头,远远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山头,那山中点了火,焰色在当中也就显得十分突兀。 自从孙采薇上船之后,他们二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什么也没问她,孙采薇倒是见惯不惯了,或许等时机到了,他们才会问吧。 他们二人是站在一起指天下的人,终有一日,江东的土地会由他们两人开拓。然而他们也终会分开,江东也会交给她身侧的孙权。孙采薇不由感到一阵悲伤,无论什么时候,离别总是在发生。 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