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的死尸。他们大多衣着华贵,腰上或多或少佩了绶带,有老有少,大概皆是朝中的官员。 地上的人被他仔细看了个遍,甚至孙权还将面朝地面的人翻了个身。他们的脸上大多布满了刀痕,面目因生前太过害怕而狰狞不堪,刚开始孙权还被吓住,但看得多了,也就只有对生命易逝的叹息了。 周瑜不在,便好。 可是,周瑜将马停在了这里,为何不见他人? 孙采薇是知道这当中不会有周瑜,也就只跟着孙权随意看了一眼,但只一眼,心便沉了下去。 连逃出来的,也不愿放过吗? 这里四面都是山,唯一的出路只有她脚下的这条路,亦或是,往山中躲去。 还会有幸存的人吗? “还有人活着。”似乎知道孙采薇在想什么,孙权接着出了声。 在前面的山中。有一人正步履蹒跚的走着崎岖的山路,扶着树干艰难地向前走去。 只是他太虚弱了,弯着身子,脚步虚浮,又被树丛遮掩,若非孙权眼尖,确实很难看见他。他应是受了伤,身上的血一股一股地淌,连地面都已经染上了血。 孙权二话不说便追上去。 孙权的脚步声很轻,但仅仅只是这样的声响,也令那人警惕地转过身来握住挂满血的刀直指孙权。那刀锋利,只差一寸便可贴紧孙权的脖子。 他受了伤,动作却依旧很快。或许正是因为这把刀,才令他活到了现在。 明明已经气若游丝,脸色白得如纸,但那一瞬间的杀意却是这么的强烈明显,连孙采薇也感受到了。 “你们……”他张了张口,谁知那血就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不断涌出。 孙权愣了一瞬。 或许看见孙权并非是那帮杀人者,他收了刀,终于松了口气,然而整个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蓦地倒了下去。 孙权睁大了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扶他。 他想问他还要不要紧,可刚一张开嘴,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眼前这人明显已是强弩之末,腹部一连中了不知多少刀,穿透了身体,触手皆是热血。他倒下时,剧烈的动作牵扯了所有伤口,连肠子也流了出来。 孙权沉默着,不知不觉微红了眼眶。他第一次看见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后还能活着,这该是多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有什么在支撑着这个人? 孙采薇站在一旁,同样也看见了这一幕。恶心、痛楚、怜悯,交错往复。 她垂在两侧的双手已死死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掌心传来的不断的疼痛才让她腹中的恶心作呕感逐渐淡下去。她闭着眼,不敢再看那凄惨的一幕。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周家人,对吗?”许久许久,或许也没有过多久,那人也才呼吸起伏了几息而已,孙采薇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周异和周瑜从舒城赶来想救他们,可似乎,还是迟了。” 那人微微睁大了眼,只是眼里也红得充血,睁大时只余可怖,“阿……瑜……” 阿瑜? 他是在叫着周瑜吗?只是他的喉咙里卡了血,有些模糊不清。这一刻,他似乎抓住了希望,他竭力将手中的刀塞进孙权颤抖的手里,然后伸手去指上山的路。他痛得全身都在颤抖痉挛,血也快流尽了,但他仍用尽力气地说:“瑜……阿瑜……山上……” 他的面上全是血,但焦急的神色却是血也无法遮住的。他想去山上,可他再也去不了了,只能拜托孙采薇和孙权。 他很着急,刚一说完,他的双腿就无意识地猛地踢蹬,胸腔剧烈起伏,只能张大着嘴艰难呼气,鼓胀的双眼直直望着昏黄的天,似乎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的名字:“我…周……周道……” 周道! 他是周道,他竟然是周道! 原来周瑜的兄长,是这样死的。 孙采薇也不知道自己笑没笑,或许是笑了罢,只是笑得很难看。对周道的记载,一直以来皆是死因不详四个字,她以前向来是一笑置之,可如今,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她眼前,如此的,惨烈而凄怆。 原来,他是这样死的。拼死顽抗后,也还是逃不了一死,死后却什么也没有。 孙采薇一时只觉心神俱震,这一刻以往所有的想法皆抛诸脑后,她再也不能以平静的语调说话。 周道就要死了!就要死在她面前!她被这两句话不断冲击着,只记得这两句话,无数次重复在脑海中。 于是她抛却一切理智奔过去,不管不顾地踉跄着跪倒在地,语调哽咽,泪珠不断滑落,“你在朝为官,多年未见周瑜,他取字了,他字公瑾!怀瑾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