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相信她,却不信这冷如坚铁的话是从徐俟清的口中说出。 “我回去加一下您好友,您把卡号发给我。就这两天欠您的十万块我连同利息一起转给您。” 见肖明树微微皱起眉头,徐俟清又说:“发完卡号后您可以直接把我拉黑,我绝不打扰你。还有,欠您的情我还不知道怎样偿还,如果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的话,随时找我,我在所不辞。” 一番话说得把她与他隔开十万八千里。 看着肖明树并没有舒展眉头,并且还嘴唇紧抿着,徐俟清知道他又在忍耐着什么了。 于是快速地将右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手心,说:“还给您。” 肖明树定睛看,是一枚左下角有些掉漆的检察官徽章,他再熟悉不过的物品。几年前从庆京回来后肖明树就发现它丢了,到处都寻遍可却徒劳无得。 那时他以为是天意。 如今看来,确也是天意呢。 见肖明树盯着徽章却迟迟不接过,徐俟清解释道:“是那年夏天你帮我的时候从衣服里掉出来的,现在该物归原主。” “为什么一直留着它?” “啊,这个......”徐俟清垂着头说不出话来。 他无非明知故问。 想让她再对他说一遍喜欢? 不!可!能! “就一直想当检察官吗,留着它就是留着希望。”徐俟清唾弃自己拿理想做了借口。 肖明树向她又走近了两步,微微低头寻到她的眼睛,说:“你留着吧。”语气里竟是重遇他后再未听到的温柔。 她盯住他灰翳的双眼,自嘲般笑笑,然后摇了摇头,“留着它就是证明我还心存希望和妄想。” 肖明树的眼睛里忽然划过流星般的光亮,看着清丽的面容被勉强的笑容侵覆的人,缓缓道:“你可以心存希望。”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肖明树。”徐俟清用语违逆了起来。? 肖明树点点头,低声说:“我当然知道。”或者说,是我在祈求你,心存希望。他的眼神哀切。 什么啊。徐俟清忽然仰起头来,因为有风迎面她落泪了。 明明是他装做不认识自己,是他几次三番对自己没好脸色。 却又在自己放弃的时候说“可以心存希望”。 徐俟清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庆祝还是该先打他一顿。她只好落泪,痛痛快快又委屈地落泪。 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包纸巾,还没等打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块叠得方正的湖蓝色手帕。 徐俟清听见他说“对不起”。她不知道为何。 肖明树却知道,他被困在枝岔横生的枯竭之地。苍山洱海救不了他,陈有俞救不了他,张杳鹤更救不得他。 梦境繁芜,唯有些可怖的脸和扑天滚地的淋漓鲜血。千百次的夜晚他在梦里不断追寻又失去,徒劳一场凄幻梦。 桂花早就香过一秋又一秋,他开始惦念着那个黄色的小骨朵簌簌落在徐俟清鬓发旁的那个夏夜。 他也开始明白了张杳鹤的心理,明白张杳鹤在信中所言“偏占了些岁月的浮金光”是何意。 是认为自己不过只会是年少者的一段注脚;是认为自己垂老的心配不上这样轰轰烈烈的形迹;更多的是,怕她会受伤,怕她在这段感情里毫无收获后后悔当初的选择。 肖明树再承担不起一个少年人的爱意和悔意。 但眼下,他决定自私一些,往后得再多埋怨他也甘之如饴。 西边下起了罕见的太阳雨,徐俟清的泪痕也渐不见踪迹。 “跑哇。”徐俟清大声喊着,笑容忽又变得明朗瑰丽。她脱下墨绿色大衣披在头顶,踮起脚将肖明树也揽进这一方天地。 肖明树的胳臂罩在她头上,用手将大衣接过,两个人一同向远方跑着。 人工铺设的绿茵草坪发出咯吱的声音,徐俟清故意用力踩在草面上,激起小圈的水花延宕。 肖明树的漆黑裤脚被打湿,他飞速掠过她的面庞,狡黠的一只雀。 他心下叹道。 坐进车里后,肖明树递给徐俟清条干毛巾擦拭头发。 “啊对了,”徐俟清拍了下座椅问,“你没结婚吧。” 肖明树向着她微倾着身,轻叹了口气,语气低柔地说:“谁告诉你我结婚了。” 徐俟清提起唇角偷偷笑。 回寝室后徐俟清催了好几遍,肖明树才终于发来银行卡号,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