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霜露铺满地面,肖明树牵着她走入陵园。 冬天的草木凋零,一派光森秃落的景象。白雾使周围混沌灰翳着。 照片上唐龄容的笑容亲和而温暖,一旁是肖平梁的墓。 徐俟清来到坟前,要同肖明树一起跪下时却被他伸手制止着。 他的眉宇有些露水的湿润,回过头来对她说:“现在不用的,等我们结了婚,那时你来再行礼。” 徐俟清没照他说的,也跪在他身边。同地下有魂灵的人说:“谢谢您把明树养得这么优秀。” 寻到肖明树攥起的手,轻轻把它舒展开来,又说:“阿姨您放心,以后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有我还有百万在身边。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到底是谁照顾谁啊。肖明树笑了笑,左手手背挨着她的脸,说:“是啊,您放心。” 虽然他无法知晓列车是否会有坠毁的一天,但在开至漆黑隧道之前,他依然享有世间热烈温柔白昼如晰。 肖明树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别的牵系了,带徐俟清见了家人见了朋友,就算见完了他这边的亲友。 卧室的窗子上凝着颗颗露水,肖明树用手指一碰,就滑碌碌地往下掉。外面已被白雪覆盖住天地。再有五天就要过年了。 这几日徐俟清看他总是望着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从他身后覆身过去,肖明树朝后伸了手臂换了姿势,搂着她的腰问:“什么时候去你家?” “你准备好就可以。” “嗯。”轻轻捏着她小腹的一块软肉,有些恨恨的,再棘手的问题他都能应对自如,唯独去面对她家里人。肖明树觉得自己应该愁出了白发。 晚间徐俟清躲着肖明树给苏永丽打了电话,是要先和她报备一下的,她可不忍心看到肖明树低下头的样子。 电话拨通,徐俟清七拐八绕着终于是说到了肖明树的年龄上:“那个,妈,先和你说一下,肖明树比我大一些。” “大一些是多少?”苏永丽的语气提高问着她。 “......十二岁。”徐俟清有点怂,但自己挨骂总好过肖明树挨骂,又着急替他解释道:“我先看上他的,去追的他,追了好久。” 还没等那边说些什么,徐俟清又努力加着砝码,说:“庭北检察院的检察官。” 苏永丽急心地问她:“怎么回事啊,你俩怎么认识的啊。”她说话语调虽然温柔但语速却是极快的。 “饭店里,有个男的对我动手动脚的,被明树看见了就过来制止。”徐俟清没说到更早以前的相遇。 “哦,哦。那他应该是挺不错的呀。”南方小镇的温软吐字。 “我眼光不差的。”徐俟清向她证明。 “但还是过年先带回来看看再说,我不满意就不行。” “不!行!”徐俟清和她还嘴,“我满意就行。先说好,你不能为难他。” “徐俟清你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没有啊妈妈,我亲爱的妈妈。”徐俟清无赖地撒娇,“我可喜欢可喜欢他了,你要是为难他我该难过死了。” “尽快回来吧。”挂断了电话。 徐俟清知道软下来的语气是做了妥协的证明,忍不住攥起拳头挥了一下。正碰上肖明树出来喝水,问她:“干嘛呢?” “啊?哦,喝水。”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的手臂晃着,说:“我们后天就回去吧。” 肖明树微微怔愣了一瞬,然后点点头:“好。” 见家长,然后等她毕业后结婚。 站在门外的时候不能说是没有情绪的,徐俟清看着他的侧脸,说:“不用担心的,我和她说了,你是我选的。” 转过头来同她对视,一双眼睛清澈有力。他和煦镇定地回应:“没事的。” 苏永丽见了他是有一下愣神的,她同徐俟清一样颜控。 肖明树长得自不用多说,他长那么好看能是坏人吗?那肯定不能!更遑论周身人中玉树的气度。 裁剪有度做工华贵的黑色西装将他的身线凸显,宽肩长腿。低头弯腰向苏永丽打招呼致意时,虽然是低着头但却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简单来说,又装备上了他在外人面前的装拽感,却又不那么冰冷。 如徐俟清长大后第一次在云山校园里遇见他时。 席间苏永丽倒如和徐俟清说好的那样,并没有对肖明树问东问西。 反而是肖明树主动起着话头,说着检察院里的一些趣事。再不经意说起来之前恶补的苏永丽感兴趣的话题以便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