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迦南觉得幸运的是,老师不但没叫她的家长,甚至对她比以前更有耐心了。 当然,更让她开心的是,爸爸妈妈终于不那么忙了。 姥爷的身体好了,被妈妈接到家中修养照顾,白天爸爸妈妈依然上班,由姥姥在家里做饭。 许迦南总觉得姥头上的白发多了,也没以前那么爱笑了,但是如果她给姥姥表演自己在学校里学到的儿歌和新舞蹈,姥姥还是会拍着手夸她厉害。 她的家似乎回到了以前那样。 但许迦南总能听见那些大人在一起悄悄说话,只背着她。 有一次,许迦南晚上跟姥姥一起睡着了,她睡了一会儿,口渴想喝水,就醒了,结果醒来之后发现,每天哄她入睡的姥姥不在自己的屋子。 许迦南本应该喊人的,喊大人来给她倒水,可话到嘴边,她忽然听见了外面的谈话声。 许迦南收住了话,光着脚下床,跑到了门边,贴在了门框上,透过虚掩的门,看见了外面的场景—— 爸爸妈妈、姥姥以及生病的姥爷全都坐在客厅吃饭的桌子边,桌子上摞了好几把厚厚的纸钞,全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 许迦南从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何止是许迦南没见过,就连窦春燕,也是没有见过的。 二老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甚至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窦春燕和许元福也拿了不少钱。 这对小夫妻这些年过得节俭,攒了几万块钱。 姥姥说:“这太多了,我们两个老的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你们也都长大懂事不用我们操心了,但是你们还有南南要养,别那这么多钱出来。” 许元福制止了老太太要把钱往外推的动作,然后说:“妈,我们给自己留钱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这钱算是借的,以后大哥都要还的,早点把钱还完了,大哥才能早点回来好好上班啊。” 姥爷抹了一把脸,精神不太好,但是听见许元福的话,声音还是重了几分:“那个混账东西,哪有当大哥的样子?” 姥姥拍拍他的后背说:“你别生气了,小心再把自己折腾医院去,待会儿见到他,就让他磕头认错,让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赌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窦春燕一直都沉默着。 昔日那位厂长的下场还在她心中来回来去的闪现,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当然,将钱拿出来帮大哥还债是她自愿的。 她想,那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最关心她疼爱她的哥哥,她与那个顽固叛逆的小子是不一样的吧,他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成熟男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次只是意外,人都会走错路。 窦春燕不断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们把那些钱重新点了一遍,然后谨慎的用塑料袋包裹好,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 许元福带着二老出门了,窦春燕将他们送到门口。 许迦南一直都没有出声,一直到妈妈送别三个人折回来,她才悄悄又点着脚尖,挪回了自己的床上去。 窦春燕将三个人全都送走,然后独自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悄悄推开了许迦南的房间。 女儿还在床上安静的熟睡着,窦春燕盯着女儿那张半埋在被子里面的小脸蛋,没忍住,捏了一下。 小孩子的皮肤滑滑软软,瞬间,她心中的阴霾消散了大半。 许迦南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揉自己的眼睛,小声问:“妈妈?” 窦春燕摸了摸她的头:“吵到你了?” 房中的灯没开着,光线有点昏暗,许迦南看不清妈妈脸上的表情。 她说:“妈妈,我想喝水。” 她是真的想喝水了,刚才开始就想喝水。 于是窦春燕转身出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许迦南喝了水,牵着妈妈的手,问:“妈妈,您跟我一起睡觉么,您好久没跟我一起睡了。” 于是窦春燕在她已经凉透的另一侧躺了下来,抱着她亲了一口,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说:“今天晚上妈妈跟你一起睡。” 许迦南开心了,她攥着妈妈的衣袖说:“妈妈,您以后别那么忙了,我看不见,就会很想你的。” 窦春燕的眼圈变得更红了。 她轻声说:“都多大了还想妈妈呀,是不是在学校调皮捣蛋了?” 许迦南摇摇头。 但她想了想,又说:“我没调皮捣蛋,可因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