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住嘴,都多大了,还不知要怎么说话吗?该跟你七妹妹多学学,平日里叫你多孝敬长辈你不听,到时候可有你好受的!” 沈氏沈菁一边阻止陶知珑后面的话,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不是滋味。 沈氏是庶出填房,嫁妆不丰,入府多年,却未育男,这些一直是她的心病,使她处处矮人一截,受人诟病,若不是握着管家大权,且还算得老爷宠,老夫人又是个继室不便多有干预,陶府二房夫人不敢与她争权夺利,她怕是要如了她继母的意,过得憋屈可怜。 可沈氏前些日子却是一时心急,未想的周全,把陶府姑娘的名声差点都拖下水,想来被老太太朱氏察觉,心生不满,便顺水推舟的教训了自己,第一次为了妾室给她没脸。 如今若是没了老太太朱氏的支撑,万一那二房心生贪念,扮猪吃老虎,想要分权,到时她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必须早日重拾朱氏的欢心,稳固她长房正妻的威严,叫陶知珑陶知玉去笼络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无论如何,那蹄子的名声算是受到了牵连,婚嫁一事定然受阻,这是这些天唯一令沈氏舒坦的事了,陶守仁前妻和其嫡长子女的名分始终是梗在沈氏心头的刺,时刻提醒着沈氏的身份。 此刻想必陶知仪正不知所措,暗自垂泪吧,哼,早晚得扫清这个阻碍。 瞧见母亲眉目中的严肃,又想起她这几日的疯狂,陶知珑便只好吞回到了嘴边的反驳,却拿眼刀子剜知玉。 陶知玉回完话后,见沈氏脸色间缓,陷入沉思,便放下心,若没收到知珑的目光似的,开始对酸枝木罗汉八仙桌上的各色点心起了浓厚的兴趣。 次日,陶府胧雪院 张氏梳着圆髻,只插两三根点翠银簪,着湖水蓝绣忍冬纹襦裙,淡施朱粉,温柔关切,轻声细语。 “可吃的好,穿的暖,可有受气,若是受了气千万要忍着,多让让旁人,你寄人篱下,还是庶出,比不得别的姑娘,说到底都怪姨娘没用,连累你的出身……” “娘,你别这么想,我过得挺好的,哪怕嫡出的姑娘都有苦楚,更何况我身为庶女,却能养在嫡母身边,不愁吃穿,还能学习礼教字绣,已是万幸,多的是人羡慕呢,还有,你看,我今日来还系着娘给我打的五福彩络,云底棉鞋呢,你瞧瞧,好看吗?” 张氏抹了抹眼角:“好看,好看,我儿自是穿什么都好的,看你过得好,便是娘心头最大的安慰了” 母女俩又是好一番互瞧安慰,嘘寒问暖,抓紧这来之不易的时间,毕竟陶知玉是庶女,不能常与姨娘多见,哪怕是知玉的生母。 更何况知玉如今养在沈氏名下,沈氏多疑,未免沈氏不喜猜忌,知玉只好一两个月见一次张氏。 陶知玉后就着绣功向张氏讨教,一边乖乖巧巧的听张氏的温言教诲,一边惬意的时不时用些绿豆酥,红枣茶,又将字帖给张氏看,挑有趣的高兴的事儿与张氏讲,还试穿了张氏新拿的鞋底,自然还将这个月绣好的雪地出梅娟帕给了张氏。 “女儿手艺粗糙,只一番心意,还望娘莫嫌弃。” “傻孩子,娘怎会嫌弃,瞧这针脚多细密,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吧,你每日要请安,上学,练字绣女红,哪有时间和精力,下次便别做了,娘知道你有心就好,早些睡,莫熬夜,伤眼又伤手,娘心疼呢。” “知道了,知道了,知玉省的,娘,我再与你说说……” 一个时辰就这么温馨的过去了,从胧雪院出来后的知玉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个张氏虽懦弱,但对女儿的疼爱是毋庸置疑的,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是真心爱她疼她的,在她面前不需刻意讨巧,费心算计,只是平平凡凡,简简单单就好。 陶知玉顿时觉得拥有的已然甚多,往后,纵有荆棘,仍步步为营,徐徐图之,磊然不惧。 六月二十一日,夏至,青何居 上午一个半时辰的读书课,总算是在众姑娘哀怨的目光中结束,就连身着水红色香纱裙,耳配金丝东珠坠的大姐陶知珍,也维持不住脸上体面温婉的笑容。 五姑娘陶知珍皱眉,不耐训斥出声。 “这天这么热,该叫库房里再支些冰斧来,绣银,不是叫你取些冰湃的西瓜吗,怎的又是雪融豆儿水,莫不是这天一热你的脑袋也糊了不成?” 绣银心里暗暗叫苦,五小姐是与绣妆吩咐的,偏今日绣妆病了,只她一人并绿茵两人来回跑,这天又热又燥,竟是将这忘的一干二净。 闻此一身淡玫粉色藕丝纱裙,挽着桃心髻的三姑娘陶知慧,扭头呵斥,狐假虎威。 “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去取了西瓜来,绿茵,没见着五姑娘都出了薄汗了吗,快替姑娘揭一揭,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