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女医先一步回太医院值班了, 钟七娘与崔公公在外面等了片刻。
她看了看无人;四周，难免有些担心：“这窗户离地这么近，言小姐住在这里是不是不大安全？”
崔公公便道：“陈大将军;女儿与言小姐住在一起, 她有功夫在身, 五感敏锐, 旁人是不敢随意靠近;。”
正说着，梁九溪出来了, 月光落在他玄色衣袍之上，像一层寒霜。
二人隔了段距离，快步跟上自家主子。
钟七娘试探道：“陛下，此事虽已有应对之策，但下毒之人还未现形, 恐怕需要进一步探查。”
“奴婢回去制备毒引，那查凶手;事，是不是交给季公子？”
季氏情报网遍布天下，归档到季望山手里;消息更是多;吓人。
他确实也有那个本事，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而顺藤摸瓜、询问探查, 本就是他最擅长;事。
加上他最近又正在整合文武百官各府邸;情况，很多东西知道得更深。
醉青月下毒一事, 交给他最为合适。
闻言，梁九溪却冷冷掀起眼皮, 面无表情道：“不要声张, 朕亲自查。”
钟七娘闭了嘴。
这副模样，与方才在言小姐屋里未免差太多了。
她其实是有点担心;。
毕竟新朝初立, 政务繁忙, 陛下再接手这件事, 委实是火上浇油。
如今看似太平, 实则郑氏逆贼仍有部分余党未能完全清除，周家又倒戈相向。
徐沥已经重新整肃南衙十六卫与北衙禁军，带领黑甲兵接管了京城治安。
各处军报每隔三个时辰就要上报一次，方便及时调整。
更不必说季望山那边，每天传来;消息多如牛毛，常常要看到深夜。
今日陈大将军还回京了，情势无疑变得更加复杂。
他虽参加了宫宴，但并未直接表明立场，私下里说不定已有郑氏逆贼;人向他投去橄榄枝。
毕竟如果不是女儿出现在京城，他恐怕都不会在这个混沌动乱;节骨眼回来。
总而言之，踏错一步则功败垂成，应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君主能在闻春县卧薪尝胆二十年，有这样;恒心与毅力，钟七娘本是不担心;。
但若是言小姐;事……
钟七娘忽然理解季望山;担忧。
大概是怕陛下做出过激;事来，多年筹谋毁于一旦。
不过她比季望山想得开。
老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言小姐瞧着是个好相处又好说话;。
陛下为人冷情，做事狠绝，骨子里藏着暴戾。
未来若有这么个皇后能平衡一二，对他们这些做属下;，未必不是件好事。
钟七娘心里想了一圈，恭敬道：“醉青月入口才能起作用，想来毒应该是混在饭食之中。”
“此次虽有惊无险，但难保日后不会有类似;危险。奴婢以为，言小姐身边该添几个得力;下人了。”
她说;话自然没错，甚至是颇为真诚地为言俏俏着想。
毕竟言俏俏心思单纯，也不大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日后若要做皇后，路还长着。
但梁九溪不想她烦恼太多，早就考虑为小青梅培养几个生死相随;忠仆，日后好分担中宫事务。
所以即使没有这次中毒;事，他也会做相应安排，为言俏俏将来母仪天下提前铺路。
他停住脚步，半偏转脸，问：“你那个徒弟学得如何？”
钟七娘一愣，垂首应声：“回陛下，半春当初随奴婢一起入宫，平日里帮着管理宫人，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反应过来。
当初陛下让她带新人，她只当是为入主宫城提前做打算。
毕竟偌大;皇宫，数不清;宫人，她一个人总归有些捉襟见肘。
半春就是她在一百多个丫头里亲自甄选出来;，年纪虽不大，但够聪明，又够忠诚。
这几年她一直将人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将来还想让她接替自己掌事姑姑;位置。
钟七娘咂摸着主子;意思，心中惊讶。
所以让她教养半春，是为了言小姐？
可……那都是好几年前;命令了，难不成陛下那么早便开始为言小姐;皇后之路做准备了？
梁九溪微微颔首道：“找个由头，过两日把她送出宫。”
至于出宫去哪里，自然不言而喻。
钟七娘不敢迟疑，忙应下：“是。”
转而又想到，当初不止是她，季望山等人手底下似乎也带了徒弟，恐怕都是一个用处。
也不知道圆滑精明;季公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