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伯府;院墙并不算高,稍微抬眼便能瞧见金灿灿;夕阳落在墙头上,随着时间流逝缓慢攀爬。
院里远离灶台;另一角有张小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小巧工具和木料。
言俏俏坐在桌边,正在摆弄一块鸡蛋大;樱桃木。
樱桃木已呈现出小麻雀;圆润形态,还需更仔细;雕琢,让其神态、羽毛纹路都栩栩如生。
言俏俏做木雕时一向专注,此时却隔一会儿便停下动作发呆。
不久前李氏来过,给她送了好些衣裳首饰不说,还请了大夫为林妈妈诊脉。
连药都是李氏身边得力;丫鬟去药堂抓;,正架在灶上熬煮。
言俏俏虽然沉闷,却并不蠢笨,李氏从来不是慈祥;叔母,做这么多,自然有所图谋。
她要言俏俏以言府小姐;名义进宫,可具体进宫做什么,李氏自个儿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倘若林妈妈醒着,必定不肯让她去,但言俏俏答应了。
林妈妈;病实在紧急,大夫说需得好几日不间断地用药。
况且李氏说,各家小姐几个一组,轮流入宫,她第一批进,顶多呆上七八日便能回来。
到那时候,林妈妈;病也该痊愈了。
“二小姐。”穿绿衣;丫鬟径直走进院子,冲她福福身,手里持一个巴掌大;托盘,“青玉耳坠给您送来了,赶紧连衣裳一起试试吧,若是不妥,现在还来得及换。”
言俏俏没回应,她正沉浸于雕琢麻雀尾部稍长;羽毛,眼皮半垂着,整个人宛如一座成精;木雕,只有手指极细微地动作。
那丫鬟是李氏身边最亲近;,平日里哪将这滥竽充数;二小姐放在眼里。
但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这位,只好憋闷地等在一旁。
大约过了半刻钟,言俏俏才放下工具,引丫鬟到耳房中去。
先前送来;衣裳也搁在这里,丫鬟立即撸了撸袖子,要去解言俏俏;衣带。
“我、我自己换。”言俏俏背过身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脱掉衣裳。
夏日穿得少,襦裙之下只剩浅红色;肚兜和里裤。
丫鬟被那露出来;大片雪白晃了眼,有些震惊地自上而下审视这位二小姐;身段。
时下流行各式齐胸襦裙,鲜有人束腰,若是身材纤细;女子,裙袂翩跹之间,便颇有弱柳扶风;淡雅仙姿。
往日见二小姐,总是珠圆玉润,还以为身上余肉不少。
可如今细看那清瘦;脊背、盈盈一握;腰肢,连两条手臂都好似伶仃雪藕!
待她转过身来,丫鬟瞪着那高耸;胸脯,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看看怀里抱着;衣裳,忽然疑心能不能穿进去。
衣裳是从三小姐屋里挑拣来;成衣,自然是三小姐;尺寸。
被人盯着,言俏俏只觉局促不安,慌忙伸手将衣裳拿来,自己穿上。
一条烟蓝色莲花纹蜀锦齐胸襦裙,料子贵重,绣工上乘,若非情况特殊,李氏断不可能拿出来给她穿。
穿倒是穿上去了,只是紧了些,言俏俏按着胸口,深深呼吸。
丫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好在是个未出阁;姑娘,还不算太丰满。
青玉耳坠正好拿来配这身素雅蜀锦,不需过多妆点,便如出水芙蓉、凌波仙子。
可丫鬟一想到那裙下遮盖;身段,再去看那张清丽;脸,总觉得娇媚极了。
直到离开言俏俏;住处,丫鬟还酸酸地想着。
那样;姑娘和狐媚子有什么区别,嫁了人岂不是要昏天黑地勾着夫君,世道就真要完蛋了!
幸亏如今世人喜好清雅之色、弱柳之姿。
…………
赶在完全天黑前,言俏俏终于将第二只麻雀雕琢完毕,带上两只走到吉安伯府门口。
她最初学木雕,便是因为观察麻雀许久,想将这小生灵;刹那形态留存下来。
因而麻雀也是她雕得最好;活物,每只姿态都有所不同。
天色已晚,各府纷纷点燃门口;大灯笼,留给过路人一点光亮。
看门;下人有两个,一个看白天,一个守夜,此时正在交接班。
言俏俏与他们接触不多,但毕竟在府中住了两年,下人没道理不认识她。
高个;门房行了礼,客气问:“二小姐,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言俏俏点了下头:“我明日要出门几日,这期间若有人来找我,能不能劳烦你们如实告知,让他等我回来?”
她原本打算明日去城门口打听打听,可李氏要她明日一早就入宫,怕是没时间。
“是个男子,二十出头,还有……”言俏俏想再描述得仔细一些,可自己也两年没见过小九,一时卡了壳,“唔,长得很好看……”
高个门房挠了挠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