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潦生丝毫不受影响,丹凤眼微眯,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完全没把眼前声势浩大的讨伐之声当回事。 齐御史先行上奏:“陛下,臣要弹劾淮扬侯,私自调兵。” 李潦生反问道:“事急从权,难不成齐御史想要逆贼攻入京城吗?” 齐御史还想再辩,李潦生笑了笑说:“哦,我忘记了,齐御史怕是都没出过京城,也没上过战场,哪里能理解军情紧急?” 齐御史的脸都快憋成了猪肝色。 又一个臣子上前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淮扬侯有不臣之心,打下京城岂非囊中取物?陛下,不得不防啊!” 李潦生都被他逗笑了,拱手说道:“多谢抬举。” “不臣之心?”皇帝似乎在琢磨着四个字。 齐御史又上前道:“陛下,淮扬侯早有不臣之心,军司马楚玉可证明,还请陛下明辨。” 皇上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说:“宣。” “宣军司马楚玉进殿。” “你说淮扬侯有谋逆之心?” 楚玉匍匐在地回道:“皇上,臣原是李将军的侍从官,李,李将军在齐地时曾说‘这天下舍他其谁’,他早就有不臣之心。” 任谁说这个话,大家都只会笑他痴人说梦,可唯独李潦生不能说这句话。他当年若是拥兵自立,这天下说不定就改姓了。 更何况李潦生在齐地之时,正是皇帝被困庐阳,四面受敌之时。皇帝派使者向李潦生求援,李潦生却迟迟不出兵。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潦生不会来时,他又神兵天降。 庐阳之战是皇帝最接近死亡的时候,所有人都猜测皇帝是那个时候和李潦生有了嫌隙。李潦生可以说这是他欺骗敌军和军中奸细的战术。可他的政敌也可以说他是故意让皇帝身陷险境,若是皇帝死了,他就可以歼灭敌军,顺势称王。 皇帝的声音颇具压迫,带着隐隐的怒意问李潦生:“你说过吗?” 李潦生淡淡道:“说过。” 李潦生突然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那群想要弹劾他的臣子们就像惊弓之鸟一样退散,他们都清楚李潦生可是剑履上殿,要是一言不合让他们血溅当场也不是不可能。 李潦生嗤笑一声,问道:“怕什么?” 他目光凌气逼人,声音极具压迫:“你说我在齐地所说,我是何时所说?又是对何人所说?” 楚玉也目露惊恐之色,他看了好几次李潦生,又看了看皇上,看皇上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连忙说:“臣有可能听错了,是臣听错了。” “听错了?”李潦生轻笑,转而厉声问道, “说,是谁指使你的?” 楚玉哆哆嗦嗦,身体猛地颤抖了几下,他竟尿在了大殿之上。 皇帝上前几步,猛地拔出身边侍卫身上的长刀,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坐得近些的袁司农直接仰倒在地。 李潦生目视前方,刀光晃过他的脸,也岿然不动。 皇帝快步走到楚玉面前,手起刀落,楚玉的人头落地。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陷入了一片死寂。 皇帝将长刀甩刀一边,一旁的宦官上前立即上前收拾现场,捡起楚玉满脸惊恐的头颅,又来了几个宦官倒水擦地。 皇帝走到齐御史身旁,齐御史吓得浑身发抖。皇帝已经完全是另一副面孔,笑得极亲和,完全看不出刚刚将一个人斩在大殿之上。 他笑着拍了拍齐御史的肩道:“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说过几句大话呢?” 他指了指赵元说道:“那厮以前还自诩姜太公在世呢。” 赵元跟着笑了笑,只不过笑得着实难看。这姜太公又没想当皇帝,这能是一回事吗?他知道这是皇帝在点他呢,他身旁的信都侯事真的笑得龇牙。 皇帝站在大殿中央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点志向都没有,还能跟随朕征战天下吗?” 他目光幽森:“最后还不是朕坐稳了这江山。” 李潦生高呼一声:“吾皇万岁万万岁。” 所有臣子都跟着跪拜在地,大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 秦泠天还没亮,就起床梳洗,等候着被传唤。宫里果然来人宣她入宫,林靖刚好下朝,他没有多问,只是嘱咐了秦泠几句宫中规矩。 天色微亮,京城内起了一层薄雾。从宫门口向皇宫看去,层层叠叠的殿宇就像隐匿在祥云之中的天宫,恢宏壮丽。 秦泠下了马车,由宦者引入宫中。宫巷两旁的高墙离得极近,天空被挤压得只剩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