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虽不知他为何转了性子,但若是现下将人赶出去,怕是混不上个饱饭。 况且之前的事,她也时常如庄周梦蝶一般,险些分不出真假。 若真因那不知真假的事害了一人,有违医者本性。 “男儿总该立业,可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我想留在四安堂。” 宋忍冬面上闪过茫然,他想留在四安堂? 再细细看去,面前的少年身形消瘦,眸光清亮,难找出一丝曾经的高官之态,只是略带窘促的笑着看她。 行医修性,若能向善,并非不能留下他。 她思索片刻而后开口:“旁人道四安堂之名取其四方安定,其实不然。人生八苦,身体发肤受其四,曰生、老、病、死。” “我爹说行医者守这四样已是难上加难。” “我已有两位小徒便是阿晚和小梨子,你都见过。若你愿留在此处,我亦可收你为徒,定倾囊相授。”还会好好教导。 宋忍冬难得说这么长段话,轻缓到显得有些温吞,顿了顿才又道:“若心中有其他思量,告知于我,我不会强留。”若是如此,那他日后成什么样子再与她无关。 “没有!”明琅面上的欣悦有些难以自抑,没忍住起身走到宋忍冬面前,目如悬珠,“姐姐,我只想留在这儿!” 宋忍冬打量他半晌,而后漫条斯理地点头:“好,拜师礼便等你伤好……” “不拜师。”明琅袖中的指尖微蜷:“我们……原是有婚约,若是拜师岂不乱了辈分?” “婚约?小九你要成亲了?”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转过头去,只瞧见街头成衣铺的颜掌柜满脸揶揄地倚在门框,笑了一声扭着细柳腰走到宋忍冬身侧,胯轴略带深意的轻轻撞了撞宋忍冬,掩口低声笑道:“怪不得不让我给你物色,原是早有心仪之人?” 目光轻佻地扫过明琅,颜掌柜背过身去,面朝宋忍冬眨了眨眼:“瞧着年岁尚小,你好这口?” 宋忍冬:…… 她晓得颜霁的性子,没搭这一腔,指了指后坊道:“劳烦你给他们量过尺寸,一人裁两身薄春衫。” 颜霁歪头瞧着她笑,不答反问:“你那有婚约的夫婿,叫什么名儿?” “本是长辈的玩笑话,不可当真。”顶着颜霁炯炯目光,宋忍冬拿起掸子将药台拂过一遍,无奈道,“唤明琅。” “原来是明公子啊。”颜霁丢开宋忍冬,挪到明琅面前,“哪里人士?年岁几何?家从何业?” 明琅看了眼宋忍冬,见她又将算盘捞了回去随意拨拉,便拱手垂眸道:“见过颜掌柜,在下陇西人士,年十七,因家道……” “行了。”宋忍冬瞧见门口有人进来,开口道,“颜掌柜,劳烦。” 颜霁闻言眉梢含笑,娇滴滴地微微屈膝,亦真亦假行了个礼,一脸乖巧地朝她摇头:“好,听宋大夫的,不问。” 她长相娇媚,这般做派总归是俏皮少些,魅惑占了大半,宋忍冬轻飘飘瞥她一眼,眼眸含笑没应声。 明琅后面的话被打断,下意识看向宋忍冬。 宋忍冬去带着病人径直去了小诊堂,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后,明琅左右环视,最后提着水壶朝后坊走去。 颜霁小碎步忙跟上:“明公子哪里去?还要量尺寸呢?” 明琅脚步不停:“去烧水。” “给小九烧的?” 明琅颔首:“嗯。” 颜霁见他不大想搭理自己也不气,手中团扇摇了两下:“你们什么时候定的婚约?” “幼时,长辈定下的。” “那便是娃娃亲了?” 明琅嘴角浅浅弯起,无声颔首。 颜霁站在连廊处,望着明琅一瘸一拐地朝后坊去,嘴角的揶揄更甚。 比小九还小一岁,哪里会疼人。 她倒护得紧,连个家世都不让打听,且等着,她贤宁街颜掌柜想打听什么打听不出来? 今日她还偏不信这个邪了,哪里来的小毛孩子,还能比她给小九物色的还好不成? 明琅回到前堂时,宋忍冬在小诊堂里的低语模糊的有些听不清,像是话音儿传到明琅耳边前蒙了一层薄纱,朦胧却悦耳。 他摆弄着东山墙的药柜,指尖的药材依稀能看出未炮制前的模样,只是味道略有不同。 即便背对着小诊堂,明琅依旧浅浅勾起嘴角,眼里的笑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愉悦。 只是这份愉悦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