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院子里终于有了响动,来人像是趿拉着草鞋一般,在地上发出长长的摩擦声。 宋忍冬趴在门缝去看,是个佝偻的背影,一步一晃地朝门口走来。 她立刻大声道:“古晚可是在这儿!” 来人顿住脚步,映在地上的影子都能看出他的犹豫,半晌才答:“可是古家二婶?银钱你都收了,难不成是要反悔?” 宋忍冬‘砰砰’拍门:“你……” “古晚乃是我家的逃奴!”明琅朝宋忍冬微微点头,又对着门内道,“你可是她的同伙?” 四邻八舍门口的脑袋伸得更长了些,耳朵个个竖的像是夜壶把儿。 宋忍冬没忍住扯了扯明琅的衣袖,如此多的人,怎好污蔑阿晚名声? 明琅抿唇,名声才值几个钱,那丫头性子烈得很,若今夜救不了她怕是还要出大事。 那老鳏夫闻言忙来开了门:“什么逃奴?” 明琅冷哼:“就是你屋子里那个丫头,我们如今要抓她去报官,还不快将人送出来!” 好在夜色昏暗,对方看不清明琅破旧的衣衫,讪笑道:“这、这丫头是我花钱买来的,哪能是您家的逃奴?” “这丫头以前在四安堂做工,那是签了卖身契的,你从哪花钱买来的?莫不是拐子?” “不不不,不是拐子,是她二叔亲自与我说好的!” 明琅语气更凌厉:“原是被自家二叔拐来的,过阵子自有官差去找他!你愣着作甚,还不快将人送出来!” 那鳏夫嗫嚅:“我……花了银子……” “银子给谁便找谁去要,怎么,你也想去官府走一趟?” “不……” 见他被骇住,宋忍冬抬脚就朝屋里跑。 几间屋子破旧不堪,唯有一间点着烛火,宋忍冬推开门便瞧见躺在榻上的阿晚。 本来凶巴巴的阿晚看到她时突然哭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宋忍冬,却是丝毫都动不了。 “师……父……” 唇瓣缓慢翕动,说话也都是气音儿。 宋忍冬心疼的眼眶生疼,将人背在背上便朝外走。 明琅等在门外见这么快便出来,瞬间放下了心。 前世…… 前世宋忍冬久久不见阿晚回去,只得去官府报官,官府拖了一日才来寻人,寻到时阿晚已然受辱,那老鳏夫也被她一刀了结了。 彼时宋忍冬再拿出卖身契已是不管用了,杀了人的奴才,不连累主子就是好的,断没有绕过一命的说法。 幸好,这次还来得及。 宋忍冬一声不吭地带人便走,一旁的老鳏夫被明琅骇得讷讷躲在门后,不敢阻拦。 “姐姐,我来背。” 宋忍冬沉默摇头悄悄红了眼眶,这几日想起前尘往事,害得她几日都昏昏沉沉。 原是她不对,该早些来寻阿晚的,没得让她被人这般欺负。 若是真的…… 她不敢再想,只是脚步加快了些。 一刻钟后几人才看到路边的驴车,宋忍冬忙将人放上去,而后捏起阿晚的手腕给她把脉。 这副模样一看便是被下了药的,只是不知药性烈不烈。 阿晚早就止了泪,不错眼的看着宋忍冬,脸上满是委屈。 “身子无碍,回去后服些解药就好。”宋忍冬抬手给她捋了捋脸颊的碎发,抿唇,“对不住,我来晚了。” 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时总是犹显脆弱若是得了句心疼的话,那止住的泪立刻便能盛满眼眶。 “早些回去吧。”明琅爬上驴车:“我驾车,姐姐在后头陪着她。” 宋忍冬颔首,将阿晚抱在了怀里。 怀里瞬间湿了一片,宋忍冬抬手拍了拍阿晚,不大擅长地轻哄:“不怕,没事了。” 这下不止阿晚,连前方赶车的明琅眼底都有些湿润。 他以前生病,小九也是这般哄他的…… 一时间三人谁都没出声,只有车辙在石板路上碾过的声响,折腾这么一通,月已上柳梢,好在人好好的。 回到四安堂时梨子正伸着脑袋在医馆后门等着,看到宋忍冬背着阿晚下车忙跑来:“师姐怎么了?” 方才一路上宋忍冬给阿晚按了穴道,这会儿她虽还不能动却能开口讲话,闻言道:“没事,小梨子别害怕。” 宋忍冬背着阿晚进门,回头看了眼明琅:“等给阿晚抓过药,再给你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