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也如此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 梦里,是她的上一世。 她为了救她的阳光,被鬼的手贯穿了腹部。 她的阳光抱着她,口中不断地命令她,少女!全集中呼吸,集中! 可是,好痛。 整个身体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在不断地哭喊,我好痛。 她看见她的阳光露出那么焦急,那么恐慌,那么自责的表情。 她好想说话。对他说话。 不要难过。 你的眼睛,是不是也很痛? 它在流血,要赶快包扎一下啊。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温凉的指间在接触到青年受伤的左眼时,她看见他好像僵愣住了一下。 很短暂,但是她还是看到了。 她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想为他捂住伤口。 很痛吧,要赶快把眼睛…… 止血…… 眼前越来越模糊了。 好像…… 看不见他的脸了…… 不要。 他好像又在呼唤她。 阿温!阿温!坚持住! 阿温? 他在叫我阿温呢。 她在心底笑了。 他在抱着我呢…… 好温暖。 清晨的阳光划过远处的山,划过微风浮动的绿梢,划过她躲在阴影里的身躯,温温柔柔地落在她的脸上。 面容美丽精致,却憔悴苍白的少女,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梦魇后习以为常地睁开眼,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的只有一圈又一圈化不开的疲惫。 这种疲惫感,给人的感觉很深刻,从她的灵魂里渗透出来,那么阴暗,那么无望。就像失去喜爱的木偶,被人随手丢弃在垃圾桶旁,风吹日晒,雨水浇打,最终连身体破裂、颜色掉尽都变得无动于衷。 发不出声的坏木偶,她孤独的气味飘得很远。 可是,依旧还是被忽视。 她失神的目光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收回来,却依旧落在虚无缥缈的地方,没有焦距。 鎹鸦扑棱着翅膀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鎹鸦被天真无邪的孩子剪掉了舌头,所以不会说话。右半边脑袋在逃跑的时候受了伤,有点塌陷。 她的鎹鸦外表是有点畸形的。 但是她很爱它。 每次总部发布任务的时候,她的鎹鸦总是挥舞着翅膀,在前头领着路。 这几天她和鎹鸦都穿行在山林里,所有的存粮已经吃完。 但是幸好,她们马上就可以走出去了。 站在山坡上,她可以看见被阳光所笼罩的村庄。 她喜欢这样的村庄。 因为只要太阳一出来,整个村庄就能第一时间接收阳光。 她沿着山坡旁的小路,快步往前跑。 白色小花被吓得脱落了叶子,几片花瓣随着微风轻轻旋落。 少女就这样一刻不带停地往前跑,她的头顶有一群白色的鸟列队飞过,朝着那红红的太阳,朝着那灿烂的朝霞。 在意识到少女不会说话后,身旁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 同情的,起坏心思的。 她付了钱,一边走,一边把馒头掰成小块喂鎹鸦。 她的鎹鸦很乖,吃饱了就静静地蹲在她的肩头。不乱飞。偶尔梳理梳理毛发。 她去了镇上的书店,看了一整天的书。到了晚上,她就去鬼出没的地方散步。 从上一世刚来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已经是鬼杀队的一员了。 她无法说话,不会呼吸法,不知道怎么找鬼。 第一次接任务的时候,她迷路了半个月,等她到达任务地点的时候,鬼已经被别人顺手解决了。 再后来,她慢慢地学会了辨认方向。 再后来,她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只鬼。 再后来,她会杀鬼了。 她依然不会呼吸法,依然不知道怎么找鬼,只能靠运气瞎碰。 别人一个任务正常四五天,她十二三天。 而且自己的任务常常因为超时被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