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夜衣的暮色下血红的六角树叶簌簌飘落,在风的逗留中一阶一阶荡漾。 十人合抱的大树下垂眸立着一个人,暗红色衣襟,腰间别有一把三尺利剑。 眼眶中打转似赤水河的平静。 脚步与落叶碰撞着稀碎声响,身后的人不断靠近。 “虽说她并非你的亲祖母,却是实实在在的英雄本色。不管是这她相护一生的南界,还是过往不及的虬墨,她的归宿都不该是赤水对岸。” 那不是她的追随…… 握在腰间剑柄的手触动几分,布满老茧的手交代着周桁几分军旅艰辛。 最终长叹一声。 脚步停在身旁,没了遮挡,一处落叶铺陈的凸出映入眼中。 “有何把握?” 万俟清愠要周桁发兵蛮国。 是要灭国。 轮军中威信,身份地位,周桁在万俟清愠面前都不值一提,又是因为周蓉…… “去了不就知道了。”语气轻飘得欠揍。 一刻钟后周桁屈首拜别,一时间只留下万俟清愠一人留在原地。 “唉……”独自面对先是一声无力叹息。 缓慢蹲下,一边心房的余温,一边心房的陌生,就连万俟清愠自己都分不清了。 “你说过你想留在南界,生前曾亲手在这一片林里为自己立了这衣冠冢,哪曾想竟是事与愿违。” “你若真想留在这,夜里托梦给我也好,一念来回,终成梦矢。要不然,我就只好自作主张送你回虬墨了。” 从袖中取出来一轴画册,正是从柳梓祎手里截下来的那册。 “估念着此生是无缘再与她相见一面了,她向来嫌弃我,那她的亲笔交由你保管,也算是得体了吧。” 山风扬起一地尘埃。 - 在林中逗留一夜后醒来时却是不见了万俟清愠身影,寻找过后三人只好自己返回。 昨夜赤水旗整军横渡赤水河坻,无视两国约定突袭,一夜之间连进十三城。 如入无人之境,有如神邸。 林思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难怪突然之间赤水河面任何人不许通行……”林思落抿着唇,联想到最近的事。 “不过也没听到任何朝廷发兵蛮国的风声,一点眉目理由都没有……”林思落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原因,眉头因为苦想而微皱。 “怎么会这么突然?” 林思落去找万俟清愠的时候天边压下来几片乌云,水上寒冷的温度直冻得人起鸡皮疙瘩。 高台上伫立着一人影,四下满是军旗,他身上却未束戎装,从头到尾的锦缎绸衣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样子。 只一手握着玉笛法器 ,耳边震耳欲聋的厮杀喊叫和弥漫空中的血腥气味,他只投以满眼平静的注视。 林思落此刻才明显地感受到眼前的人出生帝王之家。 城门摇摇欲坠,赤水旗摇旗呐鼓浴血奋战,攻城指日可待。 雨线缓缓贯穿天与地之间,万俟清愠收回眼,抬手间一把墨染油纸伞撑起。 冬至的雪般清澈不染。 走到面前:“你怎么来了?” 视线被挡住一大片。“叔……一定要这样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俟清愠语气轻飘,似乎对这事胜券在握。 “盘龙虎踞,你这样强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明明……” “丫头,此城一旦攻下,蛮国便会不攻自破,我军可长驱直入。而且这城墙之后是赤水旗终身的追随,万死不灭!” 四处的厮杀全听不见了,唯见万俟清愠流转眼波,带有复杂的神韵。 “什么?”林思落十分不确定,“晴瑛将军?” 是了,只要是晴瑛将军周蓉,赤水旗上下万死不辞,就连说过避世的万俟清愠也会现世插手。 脑中闪过一个可怕念头。 “南时渝告诉你的?” 万俟清愠没否认,把伞交到林思落手里。“雨大了。回去吧。” 转身之际林思落抓住万俟清愠的手:“叔,你就不怕吗?”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心之所向,又有何惧?” 林思落哑然,不得不感慨南时渝棋技高超。 究竟要不要告诉万俟清愠呢? 南时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