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端着茶盘回来,看了元夕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小脸一皱,自个儿干活去了。
只余元夕自己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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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潮的量都是很少的,元夕第一日觉得身上不舒坦,倒也不疼,早早下值后便懒怠地动弹,简单地清洗后就只想睡觉。
往日她还会练几笔字如今更是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她自己说服自己:“今儿个到底是不舒坦,偶尔一次两次不练字不算什么。”
这样想着,元夕便毫无愧疚感地窝进温暖地被窝中了。
元夕就像大多数年轻人一般,又想卷又想摆烂,间歇性奋斗一下,又想摊着。虽然在这时代她有了危机感,但练字读书更像是对自我的要求,在这封建时代,却也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且她的危机感渐渐变得有限起来,大抵是每日活计不多,以前还要自己动手做点心,现在更多是指点令儿动手,若非令儿手艺还不够娴熟,她连仅剩的一点亲自动手的机会都可以没有。
原来在宁寿宫,她还有一个成为一等宫女的目标,如今却已经成了一等。她留在太子府,太子爷不是简单地让她做一个端茶宫女,定是图她秘密。既如此,她似乎更没什么好奋斗的了,因为有没有价值,不再是她说了算的。
可是,她到底没那么容易就摆烂。
她如今的位子多少人盯着,多少人不服,元夕还是希望自己能过得舒坦些。
元夕虽然偶尔自怜自艾一番,但更多时候,她还是能发现很多生活中的小美好,比如大厨房今儿做的红烧肉特别香,前儿托人带的《西游记》很精美;毕竟曹雪芹生卒年不详,她若是苟一苟,没准能看到原版《红楼梦》,哪个红楼迷不曾想想过原版红楼呢?
她这副身体体质很好,初潮只有第一天不太舒坦,到了第二天,元夕就觉得自己能跑能跳,若非下身还垫着月食带,浑然像没来月经。
因此除了第一日元夕并未端茶过去,后面的日子都是她自己送过去的。
元夕担心衣服上渗出血,自己又看不见,便穿着深绿色的宫女装去送茶,这颜色有点沉,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因此元夕很少穿这身。只是特殊日子嘛,到底没办法。
太子倒是没提为何她昨日没来,毕竟这位爷经常没给过她眼神,十有八九压根不知道昨日端茶的是谁。
这次胤礽似乎也没扔给她半分眼神,只是元夕刚放下茶盏,正要按规矩退下,外边便有人来报喜,何玉柱代为通传:“爷,大喜啊,侧福晋有孕!”
太子膝下仅有一女,自然是大喜。
元夕忙跪下:“奴婢恭喜太子爷!”
她似乎有些“跪得容易”,除了刚穿越过来跪得别扭之外,她很快就适应了。她这样的人,很难去反抗,却能很快去适应环境。她当时阿Q式地安慰自己,表面上她跪了,只要她没折了自己的傲骨就行,只要她的心没有彻底地堕落到封建社会,只要保持自己地本心,她就还是自己。
膝盖折一下而已,没什么。
元夕本也记不清清穿小说里的背景板太子的子嗣,只隐约记得在太子妃进府之前太子便已有两子,如今诸事不同,她也不清楚李侧福晋腹中孩子到底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位弘皙。
无论是与不是,人家一出生都能享受到优渥的生活,她这样为奴为婢的是羡慕不来的。
胤礽手一顿:“何玉柱,你挑些赏赐送去便是。”说罢,他又接着还是批阅奏折,“晚点孤去看她。”
好歹送了这么久的茶,元夕早就注意到,这位并不是每一句的自称都是“孤”,日常都是说“我”,大部分时候是他神色不佳时才会用“孤”自称。
所以,侧福晋有孕,他并不高兴?
许是什么前世种种吧,元夕无所谓地想到,福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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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侧福晋有孕,大喜之事,阖府上下都得了奖赏,太子妃也大开后库,把一些布匹分了下去。
这宫里得赏赐,都是按照位阶等次来的,元夕作为茶水房的一等宫女,自然算是比较先挑礼物的一批,她毫不客气地选了两匹颜色比较鲜亮的缎子,看着黯淡的颜色久了,自然要选择鲜亮的颜色洗洗眼睛。
这厢流苏领了赏赐,对元夕嘀咕了一句,私有怜悯之意:“我道奉茶是个什么好事,却不知竟白跑一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