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尘也不知陆清雪与阁主说了些什么,不多时,赤乌便走出来,让他去将人带回去。甫一听,安落尘以为她再次毒发,连忙进去,却见她被点了穴道,不解下,他回头望向了阁主。 “她如今不仅受困于桔梗印,尚有云家的控制,但她自己的意识,恐怕早便随着陆凝的那一剑逐渐消散。”赤乌接着又说了一个法子,只是他也不敢保证这法子是否有用。“她身中相思蛊,兴许你能重新唤回她的意识。不过在此之前,幽都也不便为她解除控制,以免她被其中一方所控,或是再也找不回自己的意识。” 安落尘此时才知云燏已暗中向她动手。 “她身上的穴道,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赤乌说完,便摆摆手让他离开。安落尘便抱起陆清雪,回去了。 而陆白与沐言风请流照君喝茶的间歇,沐言风向他说明了自己是沐家的人,而陆白也是半个沐家人,流照君那张平淡的脸上才起了涟漪,似有几分激动,又仿若有几分悲伤:“你,你是沐伯懿之孙?”想不到他还有见到沐家人的一日,因着沐挽月的缘故,他不免多了几分慈爱与亲切之心,话也多了起来:“你祖父身体还算硬朗吧?” 不知情的流照君,一句话便引起沐言风和陆白的伤心事。“祖父被人所害,已然去世了。” 沐言风将事情大致说了,流照君这才知晓这一切,也不免有些难过。沐伯懿是沐挽月的大哥,流照君没想到,沐伯懿竟然被人毒害至死。 又聊了没多久,陆白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前辈可否与我们去见一个人?” 两个小辈既然是沐伯懿的亲人,流照君便也没有推辞,跟他们去了一处客房。 房门打开,只看见里面站着一位与他年岁相当的老者,脸上沟壑深深浅浅,却觉得几分眼熟。 流照君仔细辨认,这不是毒牵机是谁? 数十年未曾见过的二人,在几十年后再次相见,原本都以为时间已久,他们又都这个年岁了,难免会认不出来。可元夕看见他时,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天下第一医,与天下第一毒,时隔数十年,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却没想到竟还有重逢的一日。 只是相较于元夕的激动,流照君却拉下脸来,神情不悦地转身离开。 陆白和沐言风前去追,元夕抬起脚,终究还是没有迈出去。 年少时,两人在医术和毒术上互争长短,在流照君眼中,世上没有他医不了的病。同样的,在毒牵机眼中,只要他愿意,没人解得开他的毒。少年心气,总会因一件事而针锋相对,不过也只是医术、毒术上的切磋。 直到遇见了沐挽月,两个年少轻狂的人才终于合作起来。但三个人,始终还是太多。有人在一起,那便注定要有一个人离开。 流照君心中虽有些许不甘与悲伤,但那两个人,一个是最他最好的朋友,另一个则是他最爱的女子,纵使心中难过,他还是愿意祝福他们。 但世事无常,毒牵机的仇家找上门来,正在合力为沐挽月解毒的二人被分了神,便使得他们最爱的人香消玉殒。 流照君将错怪在了毒牵机身上,至此好友反目,再不相见。 如今虽然已过数十载,但他们都没忘记沐挽月,也正因为此,流照君还是生气了。 陆白和沐言风跟了上去,想要劝解,但流照君心中有气,面上也有了几分愠怒之色:“早知你们要带老夫见的人是他,纵然你们是沐伯懿的亲人,老夫也断然不会见他,平白让自己添堵!” 陆白担心他一走了之,不愿留下医人,连忙道歉:“前辈,此事是我们唐突了,还请前辈莫要气急。” 沐言风比陆白更清楚当年之事,便劝解着:“前辈,晚辈听得祖父与先生提起过当年之事,祖父说您与先生当年知音难觅,是对手,但亦是知己好友。这数十年来,先生也一直都活在愧疚之中。而姑奶奶在天之灵,应当也不会看到您二位如此的。” 不过流照君也脾气上来,话中也失了分寸:“你祖父中毒是因神弓卫家讨公道,此错本便是沐家不对,沐伯懿身亡,对卫家来说是好事,沐伯懿也不过是偿命而已,你缘何还要去寻仇?” 他说的话虽有道理,但沐言风是沐伯懿的亲孙,旁人害了他祖父,他理应报仇,不然枉为子嗣。 “挽月因他而死,老夫当年没有杀他,便已是退让,怎么还不许老夫与他割袍断义了?许你报仇,便不许老夫怨他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几句话便怼得沐言风哑口无言。 “此事是我的错。”元夕不知何时已经跟来,见他将怒气扯到沐言风头上,这才站了出来:“挽月之事,皆怪我身,你莫要迁怒于小辈。” 流照君不愿理他,便又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