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它结了子,你可以收回来晒干,用焦糖翻炒。”小叶灼说着舔了舔嘴唇,“你可以问另一个我,她知道怎么做的,超级香。” 李莲花忽然心血来潮,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道:“不如我们去东市买包种子,我帮你种到它发芽,四五十日便会开花了。” 小叶灼蹦起来,“真的吗?” 她生活技能很差,耐心也不够。什么花搬到她房里养上两天,不是干死了,就是水浇多导致烂根了。 “这会儿有没有的卖,我也不敢说。走吧,去试试看吧。” 小叶灼雀跃着回屋换衣服去了。 李莲花就在四顾门人惊奇不解钦佩不屑混杂的目光中,站在院外等她。 “这人究竟什么来路啊?我第一次见到得罪了门主还能如此大摇大摆的人。” “不知道,看长相……难道是门主的亲哥?” “不会不会,门主对单二门主那么好,怎么可能天天晾着自己亲哥?” “啊呀,你们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 …… 叶灼出来时换了一件棕色箭裙,掐金丝织锦的马甲,配鹿皮小靴子,整个人轻快灵动的像山野里的小鹿。 她今日难得没有戴那只最喜欢的琥珀金钗,而是将头发编成了数股麻花小辫披在脑后,头顶斜插着一支干松果做的木发簪。 那是李莲花送的。 他前日早晨散步时路过一片松林,看见树梢间蹿过一支松鼠,震得一颗半风干的松果落在他肩头。 他抬头看时,那只松鼠在枝头停下了脚步,用一种恋恋不舍又警惕的眼神,望着他手中的松果,最终还是一溜烟跑掉了。 他忽然觉得阿灼使坏主意的时候,滴溜溜转动的眼神很可爱,吃东西吃到两腮鼓起的样子也很可爱,就像那只机灵又慵懒的小松鼠。 所以他就把那颗松果做成了发簪送给她。 阿灼收到时两眼放光,立即把自己的发髻拆了,又去翻箱倒柜地去找相配的衣服。 李莲花知道那时李相夷也在门外,还气得不轻,心情就忽然又好了几分。 扬州城的东市乃整个江南区域的贸易中心,各种珍稀货品琳琅满目,处处人声鼎沸。 叶灼进来就买了两串糖葫芦,还很自然地递了一串给李莲花。 李莲花有些哭笑不得的接过,只拿在手里。 他平日都是偷偷吃糖的,喝茶的时候用袖子遮掩一下,或者边听人说话便不动声色地放块糖到嘴里。 小叶灼很困惑:“你现在不喜欢吃糖了吗?” “是不喜欢如此招摇地吃糖了。”李莲花用一种无奈又宠溺的目光看她,“阿灼姑娘,我都已经二十八了,在大街上吃糖葫芦不大合适吧。” “婉娩姐姐也劝过李相夷不要在谈大事的场合吃糖,说堂堂四顾门主会被别人当小孩。”叶灼咬碎了糖衣,“但是我觉得吧,除非是小时候吃太多糖牙坏掉了,否则谁会不喜欢吃糖呢?” “连吃糖这种小事还想着拿来嘲笑别人,这些正道整日是没事可干吗?” “——欸,那里为什么好多人?” 东市西门的入口是拍卖行,入港的商船上若带了难以判断价格的稀罕物,都要快马运到这里来拍卖,无论是古董玉器还是罕见水产,这里都有最专业的鉴定。 但这会儿是在展出一件绣衣坊刚制成的衣裙。 “这纱叫霞影纱,是从海外舶来的特殊料子,加上杭州最好的染坊、苏州最好的刺绣,进港口时便已价值千金,被绣衣坊拍得。” “不过我听说,这背后的金主是楚玉楼,专买来为今年的花魁芙蓉姑娘定制千金宴上的礼服的。只是芙蓉姑娘人如其名,一向素淡,见到成品后嫌这衣裙太艳,似乎是婉拒了。” “是吗?可这衣服恐怕只有花魁才穿得了……” 那是件樱粉色的裙子,靠着深浅不同的红纱层层叠叠堆出云朵般的质感。 只是裙摆的材质是蝉翼一般、近乎透明的薄纱,主打一个欲隐欲现,魅惑勾引。 李莲花见过这件衣服…… 在他的世界里,叶姑娘才是当年的花魁,这衣服被袖月楼买去,却没能让它在千金宴上大放异彩——因为那年他与叶姑娘初遇,在暖风阁一叙后她赎身辞别了袖月楼,也带走了这件衣服。 十年之后,他见叶姑娘穿它跳过一曲《桃夭》,柔媚无双,却彻骨悲切。 彼时她在外面披了一件绣着灼灼桃花的白色云锦宽袍,纤纤身姿被烛火曳出长影,飘逸而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