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告别总是一点点的,等到没有人记得她,她就会彻底消失。 从一开始只是那个信徒死去,后来也许他的遗物也被处理掉,烧到天上陪着他,以至于她也一点点消失了。 只是可怜了金子,没有人信仰一个小金童,所以他离开了。 “唉……” 好吧,一个孤独的神只能黯然入睡。 不过临睡前,陈阿财还在想:到底是谁还想着她呢。 怎么她还没消失? 第二天一早,陈阿财还没醒过来,就感受到身旁有一道目光,凑着她,好像要贴上来。 谁能理解一睁眼就是一张脸那感受? “你干嘛?!” 尽管那张脸非常可爱,但陈阿财仍然吓了一跳,她看见丘比特没有掩饰金发,更没有遮掩漂亮的蓝色眼眸,在白日里,这种反着光的颜色更加明艳又显得精致,像是被埋起来的珍宝——如果她了解一点西方神话,或许会想,这像是龙的洞穴里那一堆珍藏千年的宝藏。 漂亮宝藏腼腆笑笑,问:“你醒啦?” 陈阿财:“不然我现在再把眼睛闭上?” 丘比特摸了下鼻子,没说来这里干什么,倒是先问:“你需要我的帮助吗,阿财?” 躺在被窝里的陈阿财跟他对视着,不知道该怎么提出她现在还需要先洗漱这件事,因为很显然丘比特现在相当符合“关心则乱”这个词,眼巴巴待在旁边,比当时的金子看起来还要忠实。 她想,也许我并不需要。 “麻烦你了,丘比特。” 好吧,人都会为色所迷。 他一下子有点颓丧,一边伸出手来靠在她后背,一边问:“你怎么不叫我阿金了?” “不合适。”身上这件衣服还需要系带子,有点复杂。 “哪里不合适了?” “哪里合适了?” 陈阿财被那条不听话的带子扰得心烦意乱,皱着眉头抬起眼来,又跟她强调一遍:“哪里都不合适,丘比特。” 昨天被轻轻掩过的话题在谁也没想到的时候重新露出尖,张牙舞爪的,打破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平静。 外面没有风,也没有开窗,花瓶和屏风都静止着,只有心脏在跳动,慌乱对平稳;眉头都皱着,不耐与难过。 丘比特那只手突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但陈阿财不在乎,她念着法术,艰难将腰上的带子穿过去,终于扣上之后松了口气,才意识到刚才好像语气有点糟糕。 但是对面的人好像已经自己缓解了那些尴尬情绪,坐在小凳子上,面不改色地又将她扶起来,给她捡了一个枕头在身后靠着,像是方才什么也没说:“你先好好休息,我一定能让你好起来的。” “I prose.” 什么玩意儿? 陈阿财松松腰,伸了半个懒腰,看见丘比特转过身去,才悄悄念法术洗漱一回,松了一大口气。 —— 连着半个月,丘比特好像没什么事那样,不去问西洋在什么方向,也没有动身的准备。 陈阿财也没再有改变,她的消失停滞在某一刻,双臂不再复原,就这样空空荡荡的两根袖管,只能告病不出门。 在一个平常的傍晚,丘比特又来到她的房门前。 “叩叩……” “请问你在里面吗,阿财?” “你进来吧。” 空着两个袖管之后,陈阿财突然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神,毕竟别的神都没有失去双手的,更何况是财神! 她现在空着手却还有法术,应该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神了! 胡思乱想之间,丘比特已经推开门,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穿了一件陈阿财从未见过的服饰。 那是一件白色的长裙——原谅陈阿财没有见过那样的衣服,只觉得像是一条裙子,有一条金黄色的漂亮穗子,绕在金黄色的头发下,像是刚成熟的麦子那样漂亮。 陈阿财双眼根本离不开那条裙子和丘比特露出的双臂,那漂亮的肌肉线条像是流水一般,白皙却充斥着力量,又因为年纪小,不会过分夸张,反而十分秀美。 这对没有见过西洋神身体的本地神是一种莫大的冲击。 陈阿财脑子里一片混乱,一切都只能跟着丘比特的节奏。 爱神悄悄松一口气,他清清嗓子,柔声细语地问:“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外面的天没有当时花灯节那样黑,但是这副模样与当时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