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一点,唐权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一片惨白,旋即,他整个人都不禁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饶是如此,他仍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他不愿面对和解释这个残忍的事实。 只要他不去相信,就能当做一切未曾发生过。 但是,心口那股剧烈的疼痛却是清晰地提醒他,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想通了这件事,他的脑子就像是被打通了关节一般,一下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事。 他记得他曾给儿子写过一封信,在信中他提及了扬州城的风光景致,并许诺日后有机会定会带他来此游玩。 但后来,他又觉有些不妥,因为这封信暴露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让儿子知道太多自己的事,对他并无好处。 于是,他就又急急忙忙地让人把自己的那封信撤了回来,重新写了一封。 按理说,他儿子收到的,应当是第二封书信,是不曾提及扬州城的。 但后来数月后儿子的一封信中却是偶尔提及了扬州城,还说日后要来扬州城相会。 彼时唐权奔忙正事,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枝末节的问题。 现在,他的脑子却是变得异常清醒敏锐。 若那些信当真是儿子亲手写的,他 就不应当提到要来扬州城相会才对,因为自己原先那封信已经收回来了,压根就没有寄出去。 但他的回信却是提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些信压根就不是儿子写来的,而是那人派人仿写的。 因为对方一开始就看到过他写的第一封信,一时混淆了,这才会提及扬州城这样的字眼。 这便再次说明,自己的那些信压根就没有到过儿子手中,而他收到的所谓儿子的来信,也都不是儿子写的,而是对方伪造出来的。 若说字迹是自己想多了,但这个纰漏和破绽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都是他的记忆出了错吗?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胸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子愤怒,原本惨白的脸慢慢涨得通红,双眸更是有股充血般的赤红,两个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更是深深凸起。 气急攻心之下,他竟直接张口,“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口浓血来。 秦淮见此,也是惊了一跳。 他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竟就激得他直接呕了血。 而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和表现,也足以说明他方才定然是想到了什么,验证了自己方才的话。 别说是唐权,便是秦淮自己也都有些意 外。 方才他之所以会那般言语,其实并非当真确定他的妻儿已经离世,更多的在诓他,想借此撬开他的嘴。 但没想到,自己诓骗之言,竟然成了真。 看到唐权气急攻心,直接当场吐血的模样,秦淮心里头也不禁升起了一股子怜悯来。 怕他有了好歹,秦淮当即就出手,一把掐住他的人中,又在他身上的几个穴位上点了一下,原本激动愤怒的唐权终于稍稍缓和过来。 他的胸膛依旧剧烈地上下起伏,整个人都气得微微颤抖起来。 “我兢兢业业地为他办事,所求不过是妻儿平安,却没成想,连这也不过是妄念!简直欺人太甚啊!我儿啊……” 秦淮待他缓了缓情绪,这才缓声开口。 “本王不知道你究竟想到了什么,但见你这般激动,想来,你所想起的事,必然不是什么太好的结果。 若你的妻儿当真已经不幸遇难,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积极配合本王,将对方捉拿,为你的妻儿报仇雪恨。” 唐权深深吸气,平复许久,才闭了闭眼,决绝道:“好,我愿意把我所知的全部招出来!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秦淮闻言,心中当即一喜,但面上 却是没有太过外露,依旧一派沉稳之色。 “好,只要你能把自己所知的讯息尽数道出,协助本王调查此案,本王不仅会为你的家人讨回公道,便是对你,本王也会向皇上申请网开一面,从轻处罚。” 唐权现在已经不奢求什么网开一面了,他只希望秦淮能将对方抓住,绳之以法。 但遗憾的是,他也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说来你或许不信,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幕后真正的大人物是谁,一直以来出面要我办差的,都是我曾经的东家。” 秦淮闻言,心中既失望,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审到现在,秦淮渐渐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人,乃是一个思维十分缜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