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鹤缓缓说出此事,卓安烺整个人的表情都是呆滞的,好似依旧没能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小严氏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们成婚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而这,也是卓安烺所期盼的。 只是,小严氏却很想要孩子,她为此一直在喝药,期盼能怀上他的孩子。 对此,卓安烺却并不抱希望。 谁都没想到,最后,小严氏竟然真的怀上了。 只是,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分享,就先得知了有关自己夫君身份的噩耗。 卓安烺为了躲避朝廷追杀,带着自己的手下仓促逃离了,临走前,连跟小严氏好好道别都不曾。 卓安烺这个时候回想,才隐约记起那几天小严氏的心情好像的确不错。 就在他离开的那天白天,她还一脸羞涩地对他说,晚上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 只是当时卓安烺已经察觉到了外面风声鹤唳的气氛,根本无心应付小严氏。 他没想到,自己错过的,会是这么一个消息。 试想,那天晚上他跑了,小严氏面对突然闯入的朝廷禁军,该是何等慌张,何等不知所措? 在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之后,她又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选择留下腹中的孩子? 卓安烺嘴唇翕动,却一时 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头一阵干涩,更有一股淡淡的苦涩溢出。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她有没有怨他,怪他? 是他连累她受到百般白眼,最后,她更是为了生下他的孩子而香消玉殒。 她的一辈子,都葬送在了自己的手里。 而现在,他却是连见她一面,对她说一句对不起都做不到…… 哪怕她曾经留下满腹的怨怪,他也都会尽数受下。 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老天爷能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哪怕让他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百般讨好,他也愿意。 卓安烺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怨怪与责骂的准备,但云子鹤却是缓声道:“我只去看过她一次,当时我便问她有没有怪你,冒着性命危险为你生下这个孩子,究竟值不值。 她说,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你都是她的丈夫,这么多年,你对她一直都温柔备至,你没有辜负她,能为你留下一点血脉,她心甘情愿。” 卓安烺闻言,只觉得喉头更加酸涩,眼睛更是一阵难言的酸胀。 他其实给小严氏的并不多,对她也并不算多好,很多时候,他只是习惯性地把温柔的面具戴在脸上罢了。 但是,即便如此,小严氏却已经感 到满足了,觉得自己没有被辜负。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 卓安烺只觉得更加后悔,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对她更好一些,也后悔自己以前没有敞开心扉,尝试过去真正地接纳她,用她对待自己的方式去回馈她。 人总是这样,只有在失去了之后,才学会珍惜,但往往这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卓安烺正沉浸在深深的懊恼和后悔之中,便听得云子鹤再次开口。 “她还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甚至求我帮忙找你。 虽然人人都将你视作叛国的奸细,但在她心里,你依旧还是你,她愿意相信你定然有自己的苦衷。” 当时云子鹤听了她的话,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愚蠢,愚蠢到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意识。 云子鹤没有对小严氏说什么不该说的重话,但是,他也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只是冷淡地回绝了。 小严氏很失望,但也没有再开口强求。 后来云子鹤知道了卓安烺的身世,他对卓安烺的偏见这才稍稍消减了,开始站在他的立场上看待和思考事情。 此时再回想小严氏的做法,云子鹤便再生不出对她的谴责和恨铁不成钢了。 她对卓安烺只是全身心信任罢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 实在没有立场去指摘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 卓安烺原本就心绪浮动,久久难以平复,现在又听到云子鹤的这话,他的双目立时一片赤红,双拳更是禁不住狠狠攥紧,心中那股子细细密密的疼痛也来得更加凶猛强烈。 在他被人人喊打的时候,小严氏却依旧待他如初。 他究竟是何德何能,能得到她这般全身心的信任与青睐? 云子鹤见他神色,知道他此时并不好受,也禁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嫂夫人已经被好生安葬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