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得令,这才纷纷站起身来。 百姓们一个个皆是垂眉敛目,即便很想抬头一窥龙颜,但却都不敢放肆,更没人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样的场合,明惠帝自然少不了要慷慨激昂地发表一番演说,众人都静静听着,满脸恭敬之色。 众臣倒也罢了,这样的场面他们见多了,自是已经习以为常,明惠帝的那些空话套话,他们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听也就罢了。 但是下方的百姓们却是神情专注,听得十分认真。 这时候,才有人敢鼓起勇气朝上方看去。 这可是他们这辈子距离皇上最近的时候,也是第一次清晰地听到皇上的声音,这对于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可是祖上烧高香,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他们把今日皇上说的话记住了,等回头的时候,可以去向自己的儿孙说道呢,还能对邻里炫耀,这荣耀可大着呢。 那高台一侧,建起了一座高高的功德牌,那功德牌上所刻的,便是对明惠帝歌功颂德的华丽文字。 这是明惠帝决定大办佛诞日盛典之后才命工部加紧建起来的,由太子督建,现在看来,果然建得十分恢弘大气,明惠帝十分满意。 在这里等了一天的百姓们也早就瞧见了,只不过他们大多不识字,若非有人专门讲解,他们也不知道那上面刻的是什么。 虽然他们听了旁人念过之后,依旧还是不明白那些过于拗口华丽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只需要知道,那是对明惠帝的歌功颂德就够了。 他们能那么近距离地看到那么恢弘霸气的功德碑,这也是可以让他们好好炫耀的资本! 而有些人的眼神却是不受控制地往那些个穿红戴绿的妃嫔身上扫,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单单是看那身段就知道,定然个个都是美人。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都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真正的美人,当属柔贵妃莫属。 只不过,柔贵妃并没有出现在高台之上。 她来皇家寺庙,不是真的为了出风头,只是为了能给梁皇后一个对自己出手的契机罢了。 只要她在这里,梁皇后接下来的大戏就能唱下去。 到了需要她对质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喊她。 她现在尚未出月子,慕容翀也没有满月,如非必要,她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平白跟着一起吹冷风。 月子病非同小可,一旦在月子里留下了病根,这病症就 能伴着人一辈子。 对于孩子也是如此,若是在襁褓中没照顾好,留下什么病根,那孩子只怕一辈子都要病弱不堪了。 柔贵妃竟然没有出现,这倒是让众嫔妃大感意外。 她巴巴地跟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能掐尖出风头吗?现在怎么反而不露面了?莫非这又是她的什么新手段? 梁皇后的心中亦是生出了些许狐疑,不过,就算她现在躲着不露面,也休想躲过这一劫。 众人各怀心思,明惠帝也终于将他那冗长的发言说完了,旋即,便到了国师开坛做法的环节了。 在南疆众使臣面前,明惠帝自然是不吝于对国师的一番夸赞,将他夸成了一个仙风道骨,法术高深的绝世高人,因为有国师每年作法祈福,浔龙国一直风调雨顺云云。 而众百姓们听了,却都禁不住在心中连连点头附和。 没错没错,国师就是这么厉害,以前他在摘星台作法,他们可都在宫墙外围观过呢。 现在又能看到国师作法了,而且,这次还是近距离瞻仰,他们这一趟,来得可真是太值了! 只不过,这次国师的出场方式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么仙风道骨,他坐在轮椅上,是被人抬上去的。 不过,他十分稳得住,即便自己是被抬上去的,整个人也依旧能端出一副深不可测的高深感,这大概就是骗子的最佳修养吧。 骗人的事,国师做多了,一来二去,熟能生巧,随时随地他都能起出范儿来。 明惠帝心想,这老东西现在总算是还有点用处。 国师开始了他的作法。 兰清笳以为,他腿脚不便定会给他的作法带来不便,他或许没法完成那些花哨又唬人的动作。 但没想到他着实有几把刷子,虽然腿脚不便,但他却能灵活操控轮椅,前进,后退,拐弯,旋转,都十分流畅。 他嘴里念念有词,配合着手中那甩出虚影的拂尘,以及那倏而就冒出的白雾和火苗,国师周遭的那一圈,都被笼上了一层神秘之感,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了敬畏。 连明惠帝都忍不住认真盯着他的动作,想要从中看出他究竟耍了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