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之地幽僻,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 这里一直都有专门的侍卫看守打理,但依旧有种荒垄松柏稀的清冷孤寂之感。 常年待在这里的人,更难熬的是心理上的孤冷。 不能食荤腥,不能行玩乐,每天面对的,除了那一座座墓碑,便是一张张已经有些熟悉到麻木的脸,每日都像是苦行僧一般,熬着。 慕容康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条件会很艰苦的准备。 但真正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艰苦有些超乎想象。 穿的也就罢了,他来时特意准备了一些内敛朴素的衣裳,看起来不起眼,料子却是极好的。 但吃的,他就没法子解决了。 他自请来为母妃守陵,总不能还带上大鱼大肉上路吧? 到了这里,也没有任何美食可言,每天都是最简单的素食,吃了一顿两顿还觉得可以,往日吃惯了大鱼大肉,现在吃些清粥小菜,也算是改一改口味。 但日日吃,顿顿吃,他的嘴巴简直要淡出鸟来了。 不夸张,这短短几个月,慕容康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大圈,面上都吃出了一片灰败的菜色。 他便是想要让手下偷偷去打一些猎物来打牙祭,这周围都没有可以狩猎的地 方。 晚上睡觉的地方,也根本不能跟自己的皇子府比。 那床板硬邦邦的,没有高床,没有熏香,那屋子也是又冷又潮,晚上还能听到有老鼠四处乱窜的窸窣声。 刚来的时候,慕容康根本睡不着,只怕突然有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蹿到他的床上。 他对老鼠也不能说是怕,他只觉得恶心。 要是那玩意儿爬到自己身上,他怕是要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慕容康只能安慰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同时,他也更加坚定了要努力翻盘的决心。 如果不能顺利翻盘,那在这皇陵度过后半生只怕都已经是好的结局。 他不甘心那样。 他很想知道现在郢都城的局势,但是又担心父皇还在派人盯着他,等着抓他的把柄,他便一直按捺着,没有贸然与郢都联系。 他相信,有谈先生在,大局应当乱不了。 假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谈先生必然会及时派人来通知自己。 正因为有他在郢都坐镇,慕容康才能放心地在皇陵待着。 然而慕容康万万想不到,自己信赖倚重的谈先生已经被盯上了,成为了别人的目标。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谈琨这个人从头到 尾,从里到外,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点秘密,宋十三对他了如指掌。 他的嗓音,他说话时喜欢的神态动作,他走路的姿势,甚至是他的字,宋十三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他戴上谈琨的人脸面具在众人跟前走了一遭,完全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宋十三对此十分满意,甚至颇有种洋洋自得的得意。 秦淮对宋十三的表现也十分满意,但他现在模仿得再像,也是他们这些外行人看着像。 只有真正让慕容康觉得像,彻底信了,才算成功了。 他态度认真地再次向宋十三强调此行的重要。 “前辈,这次就靠您了。如果您成功了,我们的计划就能顺利推行,如果您失败了,我们一切从头再来还是乐观的局面,我只怕到时候您与随行人会遇到危险。” 宋十三拍了拍自己胸脯,骄傲道:“只要我出手,就没有什么是办不成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秦淮便不再多说什么。 宋十三已经出发,他们这边,也得开始做好准备了。 宋十三一行人是分批离开的郢都城,待走了两日,一众人这才完成了汇合。 这时,宋十三也已 经换上了谈琨的装扮,一众人骑着快马,匆匆地往皇陵方向赶去。 为了做出疲态,宋十三打算命众人日夜疾驰,在路上不做停留,他下令连夜赶路,一名侍从却道:“谈先生,我们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吧,我们吃得消,但您上了年纪,只怕这般下去,只怕还没到皇陵就垮了。” 为了避免露馅儿,现在所有人都称呼宋十三为“先生”。 宋十三的目光朝那说话人看去,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谈琨身边有自己的人手,有些人是平平无奇的无名小卒,但有几个却是他用惯了的人。 这次谈琨突然连夜赶往皇陵,向慕容康通报紧急情况,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