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兰清笳例行前往谢天瑞的院子,为其诊脉。
而这一次,她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人,梁邵文。
他与姜德海一般的年纪,身形瘦削,留着两撇八字胡,看上去很是精明的模样。
兰清笳当即给他行礼,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兰清笳的身上,带着一股子探究与打量之意。
面对这个人,兰清笳可也不敢大意。
虽然他刚来临郸城不久,但他们却依旧与他暗暗交锋过几回了。
他们打算故技重施,安排人刻意挑拨他和何效忠的关系,让他们双方手底下的人内斗起来,制造一些乱子。
但是,这梁邵文却是八风不动,半点没有想要与何效忠争夺权利之意,反而一副一心一意给何效忠打下手的模样。
如此,何效忠对他反倒是客气三分,他们双方手底的人也都和睦相处。
老法子行不通,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其他对付他的方法。
所以,兰清笳给此人贴上了一个标签,他是一根难啃的硬骨头。
兰清笳感受到梁邵文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脑袋低垂,脊背崩直,做出一副拘谨不自在的模样。
梁邵文打量了她好半晌,这才收回了目光,语气淡淡。
“你是来给小公子看病的
?”
兰清笳赶忙点头回答,“是。”
梁邵文又继续问,“小公子的病情如何?”
兰清笳斟酌着回答,“病情平稳,与前头并无二致。”
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没有什么大的起色,他的腿该怎样还是怎样,好不了。
梁邵文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懂自己这话的意思。
梁邵文的确听懂了,他对这个回答也并没有什么怀疑。
谢天瑞的腿伤难愈,这已经成了大家公认之事,这位便是有那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扭转乾坤。
之所以还继续让她往这里来,不过就是为了维持彼此最后的一点情面,也给事情留一线余地罢了。
梁邵文没有再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兰清笳一直保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待他彻底走远之后,这才直起身来,往他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旋即,她便转身,迈步,朝里而去。
这一次,谢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挑剔与刻薄。
开口,语气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意味。
“不知柳大夫有何吩咐?”
兰清笳能猜到她会如此的原因,不过她并不在乎,只是面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谦卑惶恐。
“老夫
人这是折煞我了,我的确是私下投靠了朱大夫,也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你们,但我这么做,也是情势所逼。
而且,我也并非不想告诉你们,是朱大夫说时机尚不成熟,让我先不要说,我这才没有立马告知你们,并非有意隐瞒。
但请谢老夫人放心,我与你们都是一条心的。”
谢老夫人听了她的这番话,面色依旧没有缓和,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神色。
反而是秦念茹,她对兰清笳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发生半点改变。
她见自己母亲这般不给兰清笳好脸色,便当即主动开口为她解围。
“柳大夫你不必解释,我们都明白,也能理解。”
她伸手,轻轻地握住兰清笳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如此姿态,便是表明了她的态度和立场。
谢老夫人见此,脸色更加不虞。
这个女儿,当真是处处都在跟自己作对。
秦念茹看向自己的母亲,只说了一句话,“母亲,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谢老夫人如何会不知道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当她一辈子心高气傲,也一直被人捧着敬着,谢家人敢背叛她也就算了,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乡野大夫也是另有其主,她心里自然不舒坦。
但她好歹还有几分理智,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开始说起了正事,问起了外头的情况。
兰清笳摇头表示暂时还没有什么新进展,谢老夫人明显有些失望。
她又开始打探起了祝满经的底细,以及他接下来的计划与安排。
兰清笳都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且表面上装得十分像,让谢老夫人瞧不出半点破绽。
谢老夫人问了一轮,一无所获,反而把自己气得够呛。
她忍不住指着兰清笳的鼻子骂,“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兰清笳一脸惭愧,“我只管听从你们的吩咐做事,其他事情,我都没敢打探,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
谢老夫人无话可说了。
兰清笳见谢老夫人一脸郁卒模样,心中暗暗想笑。
这老太太果然是老狐狸,想从她这里打探消息,做梦吧。
兰清笳见她无话了,便反过来对她们发起了问话:“朱大夫让我问问你们,粮草之事,你们可否有了新的法子?”
谢老夫人绷着脸摇头,“没有!”
她手里当真没有底牌了。
兰清笳见她一副生人勿近,不欲再开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