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两人一直未除,她心中始终存在一丝芥蒂。 直至谢圭璋杀光了眼前的敌寇,她适才行至他身前,将自己的经历告知了他。 谢圭璋听罢,面容阴沉似水,眸底攒藏着一抹浓深的戾气,护甲之下的手,速速攥拢成拳。 骨节森白苍青,诸多筋络紧紧虬结成团,以大开大阖的势头,一路朝着袖裾之中蔓延而去。 他的眸色由明转深,不复往日的温和。 戾气汹涌如狂潮。 赵乐俪揪扯住了他的袖裾,低声道:“完颜宗弼此人狂狷跋扈,但所知秘辛甚多,他与太子宋谌似乎存在着一些旧仇,此外,他还揣测宋谟的真实身份。” 赵乐俪的话辞说得非常隐晦,谢圭璋倒是比她更敢猜,道:“完颜宗弼怀疑目前的大璋朝天子被掉包了,真实身份与金国皇室休戚相关?” 赵乐俪怔了一下,没想到谢圭璋能将具体的情况推揣出来。 她道:“你如何能知晓?” 谢圭璋道:“身为三王子,能真正得罪完颜宗弼的人,其实并不多,他在乎的东西,无非是权势,目下金国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每个王子都虎视眈眈,完颜宗弼自然也不会例外。他会忌惮宋谟,说宋谟与他存有旧仇,但宋谟一直豢养在深宫之中,如何能开罪这位千里之外白山黑水之中的王子?”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宋谟的身份存疑,与金国皇室有所勾连。 如此,那么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为何要将宋熹宗软禁在璇玑宫之中,为何要急于谋权篡位,为何要追杀一切知晓真相的人? 种种踪迹,在这一切都连缀成了一条连贯的线索了。 赵乐俪眸色悄然睁大,看向谢圭璋,道:“你说的没错,我此前一直弄不明白,宋谟为何追杀我,他分明已经居于储君之位,重权在握,为何还要逼宫篡位,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应当是——” 谢圭璋道:“宋熹帝发现了宋谟的真实身份,发觉他不是真正的宋谟,被假宋谟觉察到了真相,不好直接杀人灭口,就以龙体称恙的名义,将皇帝软禁了起来。” 赵乐俪细细思忖了一番,觉得谢圭璋这一条推理,完全没有逻辑上的问题。 赵乐俪道:“宋谟偷造军火,不是打算攻打他国,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大璋朝?!” 谢圭璋眸色沉凝:“大抵是如此了。” 真相只露出了冰山一角,但已然让赵乐俪毛骨悚然,她又想起母亲失踪这件事。 她的失踪,不知会不会也与这件事有所关联? 还有端王宋谌,他当年在寒山寺遭罹火殛,端王一死,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宋谟。 但如果说宋谟是假的,如此,他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的皇后,也不知晓皇后是否知晓自己的儿子另有其人? 两人本想讨论得再深入一些,怎奈情状不允许,越来越多的盗寇席卷而至。 谢圭璋眸色一凛,速速上阵杀敌去了。 赵乐俪有些忧心忡忡,盗寇的人数越来越多,这般杀下去,是根本杀不完的。 谢圭璋再是厉害,也终有筋疲力尽的时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必须先擒拿住完颜宗弼和兀术二人! 可如今,二人在何处呢? 赵乐俪心中非常清楚,这一场战斗,只消解决掉完颜宗弼,就可以算是结束了。 至于兀术,他不过是连接金国与宋谟二人之间的一个桥梁,不需要擒杀,只需要活捉就可以。 这厢,连绵熏天的战火,一路从海岸蔓延至岛屿的中心位置,海浪滚滚,陆陆续续地拍打着岸畔,风帆四起,将这个长夜,推向了更为遥远飘渺的云雾之中。 茶山海寨的海贼,与黑岩岛的盗寇,两者已经激烈地厮杀在一起。 金戈迭鸣之声,不绝于耳。 黑岩岛的绝大部分地方,已然是沉陷于尸山血海之中,加之谢圭璋身上又藏有一些火.药,若是遇到大规模的侵袭,他会使用火.药,轰过去,一切都夷为平地。 只不过—— 就在这样的时刻当中,兀术带着诸多兵丁来了。 见到兀术,赵乐俪觳觫一滞,她竟是没有见到完颜宗弼。 此人去了何处? 为何不曾出现在此? 赵乐俪心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她最想擒获的人,正是完颜宗弼,因为此人知晓的秘辛最多。 但是,如今他居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