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位药倌,其骨相,与太子妃有些肖似?” 邱振棠数年以前,去过姑苏城一趟,途径一座医馆之前,他看到一位女郎正静伫于药案之后,一席海棠色罗裙,未施翠黛,容相昳丽,灼若芙蕖出滤波,皎若太阳升朝霞。 女郎纤纤素手执着称药的戥子,面容娴静,世间万物皆作了她的背景。 当时,邱振棠一眼万年,问起傔从,此女为谁? 傔从答,这是赵家的大小姐,姑苏城的第一美人。 虽然邱振棠只见过赵氏女一回,但那国色天香的姝容、遗世独立的气质,犹若惊鸿照眼来,让他永世难忘。 七角厅院的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赵闵抬眸望向近前的这位药倌,细细地端摹片晌,此女虽适值中岁,面容平庸,但其骨相却是极为优越,细望每一寸,无一不契合他记忆中的女儿。 许是骨子里留着同样的血,两人在近距离对峙之中,能够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心灵感应。 赵乐俪本是垂着眉眸,却发现找赵闵投掷于她面容上的视线,由轻变沉,他的目光慢慢地变得如有实质。 ——“素素,是你吗?” 陡然之间,赵闵问道。 甚至,他想要伸手去触碰她。 赵乐俪的心律,俨如急弦,溅起了一阵急促之声,赵闵竟是唤她「素素」。 此由真情而发,还是说,不过是一声包藏祸心的试探? 隔着一层面具赵乐俪容色苍白,下意识朝后一撤。 身躯不慎碰到了案角,「哐当」一声,那一碗黄芪高汤,一个重心不稳,登时跌碎了个四分五裂。 汤汁四溅,端的是覆水难收。 - 这厢,苏仙岭白露寺,佛塔。 山顶处,林色幽谧,因是落过一场轻雨,雨雾叆叇,缭绕于佛塔内外,人影寂寥。 小沙弥依旧正在寺庴之中研读佛经,两道人影从他近前的簟帘处一晃而过,这一些风吹草动,引起了小沙弥的主意,他提灯朝古厝之外行去,道:“住持?是你吗?” 谢圭璋蛰藏于檐下的翳影之中,见着对方身影渐进,打算用一个手刀,直截了当抡过去,哪承想,宗济摇了摇蒲扇,好生挡住他,和稀泥道:“哎,你这孩子戾气怎的这样重,他是自己人。” 谢圭璋眉心稍稍一挑,止住动作。 果不其然,小沙弥见着来者是宗济,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眸眶一下子红了,本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塔外有一些零星守兵在戍巡,不好谈论,目下,急急延请两人入庴。 “师傅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枉我提心吊胆了这般久,这般久没有音信,以为您待在紫姑车里,闷太久了,是出了什么事……” 宗济用开岔的蒲扇,拍了小沙弥的光头一下,对谢圭璋介绍道:“惠生是我的弟子,早已知晓贪墨洗钱的内情,也知晓我被关押在地下炉室,但碍于住持与官府同为一丘之貉,势力单薄,只能猥自枉屈,佯作还我还在佛塔之中潜修,日日风雨无阻地送膳来。” 兜兜转转一圈,这位名曰惠生的小沙弥,居然是这边阵营的人。 谢圭璋扯了一扯唇角,当初也不用赵乐俪用麻药药晕他了。 这是惠生第一次见到谢圭璋本尊,两股颤颤,有些后怕,宗济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他,他适才镇定了下来,解释道:“前夜,我本打算让师傅藏于紫姑车之中,这般一来,他就能得救了,没想到,师傅竟会被谢施主所救。” 当下也不是长久叙话的好时候,谢圭璋言简意赅地将来意道了一回,小沙弥当即带路,一路上,谢圭璋顺溜地放倒那些守兵,一行人就这般通畅无阻地入了佛塔之中。 步下密道,一路朝着炉室的方向行了过去,谢圭璋正准备去炉室验察一番,不知为何,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里,蓦地皱缩了一番,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内心最深处升腾了起来。 谢圭璋道:“检查完这里,要快些回去。” 宗济注视着他一眼,忽然道:“你喜欢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