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枚金纹彩蝶攒珠玉簪,仅一眼,他立刻识别出这是赵乐俪的头饰。 假令她已然遭罹火殛,如此,玉簪势必会化作灰烬。 直觉告诉宋谟,二人并没有死。 有废墟与大火作掩护,他们有的是劫后逃生的机会。 不过,钟鼓楼坍塌是发生于一瞬之间的事,他们跌坠于结冰的通明河中,纵使要逃,也需要酝酿缓冲的时机,眼下势必逃不了多远。 俞昌带着禁军沿着江畔上的废墟去搜寻,宋谟反其道而行之,吩咐勇士营,将卧龙长桥的南北桥畔也纳入搜索范畴。 卧龙长桥乃是先帝时期所修筑的长桥,桥墩底下修葺有八处两丈之高的孔洞,原是作疏浚洪水之用,如今已然迫至暮冬冻骨的光景,水位猝然下降了去,露出了洞孔的全貌,桥墩内外的景致一览无余。 宋谟长伫于卧龙桥畔上,这不失为一个好的观测之地,过了近乎半刻钟,蛰藏于四处的瞭望兵,忽然有了动静,勇士营的头领袁瞻,很快提灯前来通禀,说道:“殿下,江面这端有异况!——” 宋谟扬起一侧眉心,顺着袁瞻所指的手势遥遥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万顷破裂的冰层之上,江水开始解冻,泛起一片粼粼波纹,在靠近第七个桥洞的地方,他定睛望去,很快地,看到两道上下沉浮的身影。 比起远处宁谧的水面,以及那一片沉浮的碎冰,这靠近桥洞一带的水面,反而是涟漪阵阵,涟漪周遭,漾曳起了一圈一圈的波澜。 夜色深黑,距离且远,宋谟根本看不清桥洞底下的细致状况。 但他笃定地是,谢圭璋与赵乐俪就在第七座桥洞的正下方。 他们所潜行的路线,横穿卧龙长桥,一路横渡南市坊与西城隍,往东岸速速游弋而去,准备进入临安城之外的汴河一带。 汴河以南的位置,靠近落荫山脉,丛林密布,若是让他们遁入山脉,那就不太好办了,事情也会变得棘手。 一抹沉鸷之色,拂掠过宋谟的眉庭,温熙的面容上,变得晦冷如霜,弑意汹汹。 他淡声说道:“拿开元弓予孤。” 在目下的光景里,袁瞻递呈了一柄合衬的长弓并一撒袋翎箭上来。 宋谟用左手食指与拇指,丈量了一番桥头与桥洞之间的远近,确证好距离,他长身静伫,抻臂抬腕,挽箭搭弓,拉了规整的半个满月。 不过交睫的功夫,伴随着一阵掸弦破空之声,翎箭裹藏着凛冽的风雨,咻咻剪波开来,照定其中一人的后心,亟亟疾射而去! 宋谟张弓射箭的动作一气呵成,袁瞻朝着箭簇所射的地方看去,仅一眼,他到底还是渗出一身虚薄的冷汗。 太子殿下打算真正射杀的人,不是谢圭璋,居然是!—— - 这厢,卧龙桥洞之下。 风雨如晦,江海滔滔。 谢圭璋负着赵乐俪渡江而游,两人衣衫尽湿。 赵乐俪趴伏于他宽厚温实的背上,她周身皆是寒沁沁的,谢圭璋觉察她可能是不耐冷寒,悉身皆是在打着寒颤儿,这是行将感染风寒的征兆,他遂是源源不断地传了内力给她。 赵乐俪搂他搂得更紧,依偎于他温实的背部,下颔深深埋于他的颈肤之间。 她问他,他们要逃到何处去? 目下通明河的江畔,都是禁卫和勇士营的人,他们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一路皆在巡河缉拿,援助的兵力,亦是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质言之,她和谢圭璋根本没有上岸这条生路。 也不知赵闵和岑姨娘性命如何了。 赵乐俪陡觉自己的境遇委实是荒唐且可笑的,她连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怎么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去担忧这两个人的安危? 话说回来,赵闵是知道母亲失踪真相的人,她殷切希望他一定要活着,万望从他口中知晓更多。 赵乐俪正思忖之间,一阵湿冷的风,陡地传了过来。隐隐约约之间,她听到了一阵极轻极细微的开弓之声。 赵乐俪心间打了个突,循声望去,赫然望见近处桥洞之上,宋谟正在张弓挽箭,箭簇直指谢圭璋! 赵乐俪大脑一片空茫,眼睁睁地看那一枚冷箭疾然射来,她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猝然扬起,牢牢扳住他的肩膊,纤细的身躯猛然前倾—— 变故几乎是发生在一瞬之间,寒冷的空气之中,浪花四溅,俄延少顷,陡地撞入一阵稠郁的血腥气息。 那一柄箭簇,直直贯穿赵乐俪的左侧肩膊,迫的她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