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明明就撞了一下马车,俞昌循声前来,勒令开箱严查,她也明晰地听到了掀盖之声。 但诡谲地一幕出现了,俞昌所看到的箱中物,是一柄古琴,而她身上的箱箧箧盖,并没有被打开。 赵乐俪没有完全缓回神,俞昌已经放行,谢圭璋温谨地行过谢礼,这一辆马车便是轻微的颠簸之中行近了。 她怀着一丝希冀,又撞了一番马车车箱,这一回,没等谢圭璋说话,俞昌道:“这雨天路滑的,车道颇多湿泞与凹陷,乐倌还请仔细足下御道。” 赵乐俪心中有一小块火,原是亮皇着,此一刻骤然熄灭了去。 她在颠簸的车箱之中,待了近一个时辰,车箱重新打开之时,她感受到两条劲韧瓷实的胳膊,穿过她的后颈和膝部下方,稳妥地将她抱起来。 鼻腔之中,灌满了清郁的玉檀香,是谢圭璋身上的气息。 雨声不知何时,已然止了住,人声渐渐变得喧阗熙攘。 赵乐俪想,自己应当是彻底离开大内宫城了。 谢圭璋抱着她行了好一些距离,人声复渐渐远去,他带着她来到了一个颇为安谧的地方。 她被放置在一个柔软镶绒的毡毯上,脱离了他的怀抱后,她下意识朝后挪靠,离他越远越好。 毡毯之下,是宽敞温暖的床榻。她的后背,少时,便是紧紧地靠在丹壁上。 谢圭璋垂眸俯视她一眼。 这是人抵达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最初的反应。 谢圭璋褪下她的玄色布条,赵乐俪眼前顿时恢复一片清明。 只不过,她此前有很长一段时日都待在昏晦的环境里,纤薄的眼睑之下,突然涌入澄亮的光线,她有些不大适应,偏了偏螓首,比及适应了敞亮的光景,她适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此间是一座天字号上房,西隅的紫檀木长案供着一座博山炉,沉香袅袅,东隅处置放着一只铜盆,盆内炭火正旺,烧得是上等的银霜碳。 原来,他是将她带入了一座客栈里。 谢圭璋将赵乐俪的哑穴解了以后,赵乐俪缩紧身躯,抱紧了胳膊,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谢圭璋换下了昨夜的行装,现下是一副玉面书生的行相,看上去人畜无害,憨厚温雅。 赵乐俪看着他:“你是如何做到的?” 谢圭璋眼尾勾了勾,牵出一丝笑意,拖腔带调的:“是问谢某如何将娘娘藏起来,且在俞昌查箱之时,不被发现的吗?” 他坐在茶案前,执来一组茶具,且拈来一只大茶盏和一只小茶盏,他将小茶盏嵌套在大茶盏之中,他眼尾噙笑,神情温柔:“谢某就是这样,将娘娘藏起来的。” 饶是赵乐俪再迟钝,此一刻,她幡然醒悟。 她所身处的那一只箱箧,其实里头还有一个规格较小的箱箧,谢圭璋将古琴放在最里侧的箱箧之中,她则是被藏匿在最外层的箱箧之中。 谢圭璋开启箱箧之时,同时将两个重叠的箱箧打开,规格较小的箱箧置放在最上方,掩盖住了大箱箧底下所藏放的东西,因于此,俞昌只能看到古琴,而不是藏在最下方的她了。 赵乐俪意识到这一点,一团凛冽的凉意,从后颈肌肤处,一路凉冽至了尾椎股处。 这种瞒天过海的计策,其实很容易就可以识破,但被谢圭璋使用得天衣无缝。 赵乐俪又问道:“那古琴呢? 谢圭璋笑了笑:“谢某顺手取走的古琴,不过是仿真之物。俞昌乃是军户,不懂鉴古,谢某说什么,他心中没谱,自然是信什么。” 见赵乐俪一副若有所思之色,谢圭璋左手摩挲着右手的虎口,温声问道:“娘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心中的疑绪都解决了,赵乐俪暂时没有什么想问的。 不过,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觉得谢圭璋接下来有一笔帐要找她算。 因为今昼他暗渡她出大内宫城,她两度撞了马车,引起了御林军的主意。 谢圭璋素来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抵今为止,他一直都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态度异常温柔,行止得体,对她触犯他逆鳞的行止,一字不表,这教赵乐俪觉得很不对劲。 果然,谢圭璋款款起身,一寸一寸朝着她行过来,每一个槖槖靴声,仿佛都碾在她的心口上。 赵乐俪悉身惕凛,弓紧了肩背,她看着他从袖裾之中翻找着什么东西。 以为是要伤害她的锐器。 哪承想,他摸出了一块帨巾,俯近身躯,扬起骨腕,细致地擦却她面容上所蘸染的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