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烟越来越浓,沈知予不知道通过了多少次士兵的盘问,才艰难地来到了小厨房。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血。 那么红,大片大片的,刺穿了她的脑海。 倒在那里毫无声息的,正是欢欢。 不是说好带你出去看阿娘的吗?怎么在半路上就没了呢? 她还没来得及悲伤,就察觉到了不对。 欢欢受的是剑伤,看这个伤痕的长度,应该是军中配剑。军队连住宅都还在一一盘查,怎么会有人闲得没事干来小厨房? 沈知予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欢欢的血迹之外,还有一串通往地窖的血迹。 也就是说跟欢欢同在现场的这个人,就是凶手。 在这个皇权为尊的世界,如果是皇上派来的军队,即使杀了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那他为什么要跑? 除非,他处于军队的敌立面。 难道是狄锋? 那为什么他逃到地窖而不是往外逃?躲在这里不是更容易被瓮中捉鳖吗? 沈知予脑子里灵光一闪:因为他受了重伤!所以宁愿选择躲起来也不愿意走掉! 她拎着一把杀猪刀,顺着台阶进了地窖。 果然是狄锋。 他整张脸、整片胸膛都沾满了血,双眼有一道明显伤痕,虽然力道不重,但是足以让他失去视物的能力。 狄锋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先声夺人:“你想要什么?只要帮我出去,金银、官位、豪宅,我都可以给你。” 但是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剑柄上。 沈知予看着那把剑上淅淅沥沥往下滴的鲜血,更是怒火中烧。欢欢明明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刀,她的愿望、她的过往,全都化为乌有了。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放轻呼吸和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狄锋走去。 狄锋顿时慌了:“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还能留一点商量的余地!价钱都可以谈的!” 沈知予可不会像话多的反派一样傻傻地暴露自己的位置,她只会拎起杀猪刀,狠狠朝狄锋的脖颈挥去。 等狄锋察觉到风声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响。 他应该至死也没有明白,他做了一辈子的恶事,到底是被谁一刀封喉。 沈知予捡起狄锋的头颅,缓缓爬上台阶,把狄锋的头放置在欢欢已经冰冷的身体旁边。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憎恨自己的无能。 父亲不闻不问、庶母庶妹耀武扬威、掩藏身份寒窗苦读、战战兢兢身处朝堂,她都能忍,因为她知道,等她有了积淀,这些问题都能自然而然地消失。 小人物的嘈杂之声终究会随着自己的成长而逐渐淡去。 但是活生生的性命,怎么能回来呢? 如果她能够早早想办法把欢欢调到她身边、如果她能在第一时间告诉欢欢这几日不要出门,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是,救了一个欢欢,世界上还有多少个欢欢呢? 凭她一人之力又怎么能庇佑这么多人呢? 不,她可以。只要她手里有真正的权力。 写再多的折子、再得皇帝的信任,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只能事后悲叹。 她握着欢欢的小手,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拥有权力,才能不沦落至任人鱼肉的境地。 沈知予提着那颗头,回到了宅院。 几个护卫围绕着楚澈,一脸警惕地盯着突然闯入的沈知予。 楚澈一摆手:“无妨,他是我的好友。” 随着山庄的崩塌,两人之间原来那种平等的盟友关系应该就分崩离析了吧。现在面对面的,只是楚王世子和翰林侍读罢了。 他们本来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的,只是误打误撞,相伴了这些时日而已。 楚澈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如果说之前是随性洒脱,现在就是戴上了一层飞扬跋扈的面具。 可是这样的他却小心翼翼地问:“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沈知予觉得好笑,世子殿下想去哪里还有人能拦着不成? 她淡笑道:“那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备上好酒好菜招待世子殿下了。不过寒舍敝门,还望世子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沈知予自觉跟楚澈没有别的话要说,提着那颗头,转头便走了。 安排好送欢欢尸骨还乡的事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