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哼,也不回去照照镜子,掂量掂量人家能否瞧得上她。” “长这么黑出来做甚,是想吓死人啊!” 被众娘子讥嘲的焦点人物面色难堪,捧着胡饼撒丫子溜了。 楚黛拄着香腮,眯眸望向胡饼摊子后的郎君,单单一抹背影便叫人心驰神往,想必其人定是位玉树临风、相貌不俗的翩翩少年郎。 她如是想。 翩翩少年郎似乎心有所感,徐徐转过身来,与马车里的楚黛四目遥遥相汇。 电光火石间她笑意尽敛,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想象可予人无限的美好,现实同样也可予人骨感锋利的迎头一棒。 少年郎捧着比脸还大的胡饼,眨巴着眼露出一副无辜表情时,她灵台里轰隆隆劈下数道惊雷,将心尖上的玉树轰得只剩光秃秃的树桩,外焦里嫩,天雷还一阵接一阵咆哮着闪过。 “非得婢子去吗?” 抗着自家娘子千斤重的目光,雪嫣揪拧裙角,怯怯缩着脖颈,眼眶含了汪泪,回答她的是被粗鲁推下马车。 楚黛面目分外平静,隔着帷幔丢出一句话:“速战速决。” “是。” 鼓了鼓勇气,雪嫣整饬好妆容,认命般拔腿冲向胡饼摊子与真正的老板窃窃私语了几句。 顺道塞予他一袋沉甸甸的金锞子,又若有似无地漏出袖下掌中握着的令牌,便见老板眼睛发直,立马点头哈腰地替换下夜哲那尊财神爷,于众女淬尽哀恨的眼刀子里,宣布胡饼售罄的噩耗。 雪嫣睥睨众女,妄想同我家娘子抢人属实是不自量力,在她们嫉恨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引着夜哲踏入了醉仙居。 醉仙居,二楼雅间—— 伙计并茶博士引贵客入雅间后各司其职,一个奉上锦册听候点菜,一个展袖施礼跽坐下来侍弄起茶具烹茶。 楚黛摘下幕篱,亲自捉来笔在锦册中勾挑出数道菜名,思索间眼风溜向窗牖的缝隙触及街衢上的某人,笔尖微斜又勾出些菜名,交予了伙计。 时值茶博士献上一壶烹好的银币渠江薄片,她边品着香茗,边倚窗垂目观望难敛愤慨的小娘子,唇际衔着笑,当雪嫣引着一步三摇晃的夜哲逛进醉仙居大门,便恢复了无波无澜的神色。 青袍蹀躞带,头束纱弁,唇红齿白,五官像用尺量般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恰好能展现出其清俊的魅力,颊侧梨涡轻陷,眉目秀净得仿如一尊羊脂白玉琢成的玉俑,举手投足间隽逸清癯,广袖曳地步履从容,一身的端方清贵之姿委实是很招蜂引蝶。 叩门声‘笃笃’响起,伙计趋步拉开房门迎请客人。 雪嫣领着夜哲进门后,绕开屋子中央的牡丹图绢纱屏风,入目的是一大一小两张榉木食案。她先立于主子端坐的食案前行了一礼,踅身返回另一食案后面,同冰嫣落了座。 自打夜哲进屋眼睛就没闲着,不时东瞅瞅西望望。 看着房间的西南角靠墙安置了一张罗汉榻,上面摆着楠木棋枰、棋笥,他便好奇地凑近摸了摸,目光顺势溜上墙壁,扬首盯着墙面挂的几幅蕴意深长的字画,脑子有点懵,余光瞄见楚黛望来的视线,立刻装出一副能看得懂的模样,止不住颔首道了三声妙哉。 楚黛:“……” 他是在鉴赏赝品?对赝品赞不绝口? 顷刻间,夜哲飘忽的目光移向北边摆的一只秘色瓷大缸,探首见里面游弋着五尾锦鲤,水面浮着三两盏子午莲。 他咂了咂嘴,注意力又让西边角落里摆着的琴、筝、笛、琵琶等乐器吸引住,指尖随意拨弄了两下琴弦,不巧惊动了楚黛,她微微皱眉,挥袖令茶博士退下。 夜哲深深慨叹,眉目萦着艳羡之色,凡界吃饭的地方好生讲究,相比之下他们昆仑山的规矩松松散散,反倒落了下乘。 瞧了瞧左右两张食案,他神情犹豫,最终脚步踌躇着蹭到楚黛身畔落座,觍着脸绽出一抹谄笑。 冰嫣扭头向束手等候的伙计微微颔首,伙计躬身一拜,举步走向临近门口的地方,拽起一根红绳摇了一摇,串着绳的铃铛清脆相击,叮铃铃的响动引来夜哲不明就里的目光。 “他在干什么?” 楚黛耐心答道:“是传给楼下的伙计听,意思是命他们快上菜。” 她侧首打量两眼人模人样的夜哲,今日入宫按规矩是不能带府中护卫,是以她就把人安顿在琼琚斋里,不成想这人竟自己出府上街卖胡饼来,倒给了她一个不小的惊吓。 “哦。”原来如此,人间吃饭的说道儿还真多。 “我且问你,此番你上街卖胡饼是个什么章程?” “因为饿——”夜